,退出丈外,冷道:“这便是你这些时日的长进吗?”
她抿着唇,眼里多出几分坚毅来。
少年行剑以快攻为主,夏连翘和他这个剑修朝夕相处日久,也知晓剑修快攻之下,绝不能硬碰硬,以免被牵着鼻子自乱阵脚,只能借光而走,尝试拉平节奏。
不知不觉间,她就这样被单方面操练了十多天。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李琅嬛会这么怕凌守夷,当真是御下极严,座下弟子无不敬畏交加。
但比起这些弟子,她还多了项隐形福利。凌守夷会在练剑结束之后亲自替她按摩捏脚,松快松快酸痛难忍的筋骨。
夏连翘感觉到凌守夷对她的“成长”甚至有点儿过分焦虑了,完全是在以鸡娃的心疼疯狂鸡她。
可即便如此,她自始至终也没喊过一声苦,或者停,再苦再累咬咬牙也都坚持了下来,哪怕有好几次她真的以为自己会猝死。
能得到凌真君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全天候的陪练,是多少苦苦挣扎在仙途之上的普通修士的梦寐以求。
这样的地狱训练带来的成果也是惊人的。
她的剑术以一日千里的速度飞快进步着。
终于在某一日,两道剑芒在悬崖峭壁之间来回追逐,相继落入崖下深潭之中。
剑芒激荡,掀起百丈巨浪。
夏连翘目光专注,微抿唇角,全身心地沉浸在剑意之中,这一刻,她终于隐隐约约明白所谓人剑合一的境界。
她攻势密不可分,如奔蛇走虺,骤雨泄地,大开大合,隐约间已见名家气象。
这段时日,她也在精进剑光分合之法,长喝一声,将散落如星的剑芒拢作一团。夏连翘剑光暴涨,凌空朝凌守夷劈下!
凌守夷微微抬眸,不言不语,沉稳驱使剑丸架住。将她无所不包,无所不容,照单全收。
剑丸嗡嗡作响,连连颤动。
两团光华竞相争风,此消彼长,剑意在山谷间反复冲荡不休,山间岩壁也随之寸寸爆裂!
为避她这攻势,她竟也将他迫入水中。
早在很久之前,凌守夷便觉察到夏连翘剑意之中杀气不够,故而这些时日也有意引出她剑中的杀伐锐气来。
夏连翘当然也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里,她毕竟出生在一个法治社会,遵纪守法,珍爱自己和别人的生命几乎是她刻进骨子里的本能。
每当这个时候,她又能觉察到她与凌守夷的不同来。
凌守夷双眸疏淡,不动则已,一动则杀伐决断,目之所及,皆为草木,披鳞带角之辈,湿生卵化之徒,有情众生,无情众生,在他眼底并无任何区别,不过一剑斩之。
纵使一袭白衣冷彻如雪,道袍飘飘,奉行的却是最原始,最纯粹的暴力。
她曾腹诽过,这样的人多多少少心理都有些“问题”,凡剑术已到登峰造极境界的,多少都带有点儿偏执狂的意思。
什么是剑。
百兵之主,百刃之君。
长剑在手,万物可斩。
拦路之徒,剑下亡魂。
将自己变成一把冷淡的剑,身剑合一,变成一个杀人狂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凌守夷不动声色,指挥剑丸继续与她周旋,她一动,他辄静。
与之前纷乱如雨的剑光相比,他的攻势也配合着她为之一变。
剑势绵长,如大河行舟,春蚕剥丝,稳健沉定。
两人不知不觉间在潭水间争斗数轮,终于凌守夷破水而出,一驱剑光,扯开她的剑势,将她压在身下,剑尖直点她咽喉。
他湿漉漉的大掌紧压她肩头,疏淡的双眼定定望着她,“你输了。”
还剑入窍。
夏连翘非但没失落,反倒还抿着唇高兴地笑起来,“那我进步大吗?”
她想赢凌守夷,出剑必须要有必赢的信念,但也知道,她从穿越到现在学剑不满一载,想赢凌守夷无疑于天方夜谭。
刚刚能把凌守夷迫入水中,一时之间压他一头,她就已经足够惊喜满足了。
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口吃。
夏连翘的成长速度也让凌守夷不自觉侧目多看她一眼。
但怕她骄傲自满,只矜持地点到即止,疏疏道:“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