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吏部右侍郎苏克雍若是能够轻易便撼动他们的根基,那还真是见了鬼。
其实苏克雍一开始,也无法理解苏观涯为何要派他前来宜春郡。
苏克雍是个有自知之名的人,他知道,自己的优势,在于考核选拔官员,而并不擅长于这种玩弄权术整治彻查贪官污吏的游戏。
但是苏观涯既然给了他这个差事,他自然是要全力办好。
他虽然性情有些冲动,但是并非愚笨之人,渐渐地明白,苏观涯派他前来,未必是看上他的才干,或许是有其他的心思。
他虽然不愿意用最坏的心思去揣摩苏观涯的意图,但是有一点他却很是清晰的,苏观涯那是一定要借这次机会,好好地打压贺家,从而削弱萧贺两家的联盟实力,只有这样,苏家才可以更加轻松地应对萧贺两家的联盟,从而减轻整个苏氏家族承受的压力。
所以苏克雍也不再多想苏观涯究竟是什么意图,他只知道,自己要用力地砸,砸开贺家这块硬壳,哪怕粉身碎骨,也要砸开一条裂缝来。
……
自大清早开始,直到午后,苏克雍一直是坐在偏厅里,就像一块石头,只是偶尔喝着茶,看也不看一直在旁陪着他的清吏司贺达。
贺达是贺家旁系子弟中出类拔萃的人物,善于钱财调拔统计,是深得贺庆之和贺学之的信任,在这清吏司的位置上,那也是坐了很多年。
三十五六岁的贺达,或许是用心过多,看起来倒像四十多岁的人,发丝间竟然已经夹含着白色,看来也确实操劳不少,只是究竟是为民操劳还是只为自己的家族操劳,他的心里自然是比谁都清楚的。
自吏部官员进入清吏司衙门开始,他的脸色一直都很难看,虽然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苏克雍带着一大帮子人,前来清吏司衙门大查账目,搞得清吏司衙门每个人都是心中惶惶,那总是让人很不舒服的事情。
更让贺达心里不舒服的,便是自始至终,这苏克雍都没看他几眼,就算看上两眼,那眼中也满是不屑,就似乎是将贺达当成待审的犯人一样。
贺达在宜春郡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苏克雍这样的态度,那真是让他心生无比的怨怒,这股怒火也直接表现在脸上,只是不好发作而已。
过了饭口,苏克雍依旧像石头一样坐着,贺达忍住怒火,上前勉强笑道:“侍郎大人,已是过了大中午,大人是否先用餐?让大家用过午餐再做事岂不更好?”
苏克雍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贺达,你就如此忍不住吗?本官也曾连续两日粒米未进,一顿饭,实在算不得什么。吃官家饭,那就该干官家事,连官家的事都没办好,还吃个什么狗屁饭?而且,有些事情,只要稍微歇一下,只怕就给人留下空子了。”
贺达神色微变,收起笑容,道:“侍郎大人此话何意?下官倒是有些听不懂了。下官是一片好意而已!”
“好意恶意,本官并不知道。”苏克雍语气逼人:“总之这账目既然开始查,就歇不得手,不查出个三四五六来,这就不能完!”
贺达冷冷一笑,道:“听大人的意思,倒像我这清吏司必有猫腻,必不干净。那好,侍郎大人愿意查,下官自是奉陪!”
苏克雍冷哼一声,眼眸子满是寒意,在贺达身上扫着。
贺达毫不畏惧,与苏克雍对视,那眼中也满是寒气,口中更是道:“侍郎大人奉旨下来彻查巧立名目增收赋税一事,下官已是极力配合了。侍郎大人也该知道,如今你们所查的,已经涉及到多项税收,甚至查上工程款项银两的拔出,这本不是吏部所能管辖的范围……至少该由户部派人来核查,至于朝廷拔下来的地方工程款,甚至需要工部的官员来核对……!”
苏克雍现出怒色,冷笑道:“贺达,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说本官越权吗?”
贺达淡然道:“若真要下官来说,侍郎大人确实是越权了……侍郎大人自称是奉圣旨查办,要从我清吏司衙门开始彻查账目,下官不得不从,不过该提醒大人的,自然也是要提醒。”
“好一个不得不从。”苏克雍猛一拍桌子,“砰”的一声响,桌上的茶盏都跳起来,茶水从杯中溅出,洒到桌面上,指着贺达道:“你要真是听本官的吩咐,那便将巧立名目收取赋税的事儿老老实实告诉我,本官定会在圣上面前为你美言,从轻处理!”
贺达淡淡笑道:“侍郎大人,莫怪下官没有提醒你,如今监察使凌大人就在春园暂居,你没有任何证据,对下官以及下官同仁满嘴污蔑,监察使大人那也是奉了圣上的旨意,要过问此事的。”
苏克雍豁然站起,恼怒道:“你是要搬出凌垒吓我吗?本官做事,从不畏惧任何阻碍。”
贺达针锋相对:“下官自问清白,也不怕任何人诬蔑!”
二人的嗓音都极大,门外不少官员听到,都探头探脑往这边望过来。
那大门未关,不少人竟是清晰地看见,苏克雍手指着贺达,口沫横飞,一副极为强横的样子,官员们面面相觑,都想不到苏克雍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