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咧嘴笑了,“你才多大?我们这帮老油条请你不是应该的?”
黎耀桐不管这些,叉腰理直气壮:“反正买都买了,必须喝!”
老张他们几人于是笑着凑一堆,用汗巾擦干手端起瓶子小口喝,那斯文劲真看不出这帮家伙做完还光膀子在一块划拳。
圈发完,黎耀桐的塑料袋只剩几块糖,而赵长山预支给他的现金也花得差不多了,但他没有任何不舍。姐姐从小就教他,别人对你好,你也要报以等价的回馈,不知感恩的人以后就没人对你好了。
再次坐回裴柯身边,脉动瓶子里的饮料少了一大半,黎耀桐心满意足:“好喝吗?”
“嗯。”裴柯点头,“好喝。”
黎耀桐嘿嘿一笑。他惬意的靠在水泥堆旁,没一会儿就开始困乏,小脑袋一点一点,不知不觉靠在裴柯身上睡了过去,发出微微的小呼噜声,把还在沉思的裴柯拉回现实。
黎耀桐靠上来的时候,他先条件反射侧开身体躲避,谁知扭头看到黎耀桐无知无觉一头栽进泥地里可怜巴巴,犹豫着又伸手把他的头轻轻抬起放到了自己腿上。
他眉头深锁心事重重,可是扶黎耀桐的动作却十分轻,没有弄醒那还在甜睡的少年。
……
等到黎耀桐醒来,大家早就开工了。但是没有一个人来叫他,这几天黎耀桐的艰难他们也都看在眼里,虽然不懂这孩子家里人怎么想的,可是能到工地来受苦的年轻人,谁没有一个辛酸的理由,他们也不想去问,怕又听到一个破碎的事实。
能让孩子多睡一会儿就多睡一会儿吧,有他们这些大人呢。
黎耀桐不知道自己睡着,他睁眼的时候身边没有人,裴柯也早就不在了,他于是揉着眼睛爬起来干活,走回去后才发现本来应该自己搬得砖少了许多。
他回头找了一圈,果然看到裴柯在不远处抱着一大捆钢筋,连忙跑过去道谢:“裴哥,谢谢你。”
裴柯头上的汗顺着下颌往下滴,安全帽里的头发早就湿透了,听到黎耀桐的话,头都不抬,只是轻轻应了一声,接着又开始扛着一捆钢筋往车上装。
黎耀桐下意识的帮他接了一把,差点被那沉重的分量压垮肩膀。
“小心!”幸好裴柯回头看了一眼,“快走开。”
黎耀桐于是连忙让开路,揉着疼痛的肩膀看裴柯走远,暗自瞠目。
那么重的东西,裴柯到底是怎么扛起来的啊!???
黎耀桐回去搬自己的砖,因为有裴柯的帮忙,他赶在十点半前终于把那堆剩下的砖头搬完,累得腰差点抬不起来。
但是干完活的成就感却是让他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比打游戏赢了还要开心。只是摘下手套,手上又出了许多血泡,这个东西他无论长多少都不能习惯。
收工的铃声响起,在工地上忙得热火朝天的工人们也都陆陆续续回宿舍歇着,这时候的温度已经快到三十八度了,再待下去容易中暑。
回到宿舍,黎耀桐捧着手到处找针,可是找到针后又不敢自己扎,眼睛转了一圈跑到裴柯面前。
“裴哥……”他眼泪汪汪的把自己的肉爪递给他看。
裴柯坐到床边才刚把安全帽拿下,回头就看黎耀桐黏上来。在看清黎耀桐手心的惨状后,他二话不说出去打了盆水,拿着肥皂把自己的手用肥皂里外外冲洗干净,连指甲缝也不例外,擦干手后才折返。
他低头捧着黎耀桐的小脏手,右手拿着针眼疾手快,逐一将那些泛红的血泡挑破,挤出里面的淤血。
黎耀桐疼得直掉眼泪,这比上次赵长山给他弄得疼多了。
“很快就好了。”裴柯沉声安慰她,“这里再长反复出几次泡,等出了茧子,以后就不会疼了。”
黎耀桐听话眼泪汪汪的点头。
裴柯处理完血泡,又带着他走到水盆前,重新打了干净的水,换了条干净的手巾把他的手擦得干干净净,侧脸看过去从容认真,没有半点不耐烦。
黎耀桐的手被他握住,眼睛忍不住一直粘着裴柯。
裴柯虽然看起来冷漠,对他也不不像别人那样热情,但他有事是真的帮,而且从来不嫌他烦,也不会冷言冷语,长得还那么帅。
黎耀桐那颗不经人事的心不由得越跳越快,忽然不太敢看裴柯的脸。
正低头帮他洗手的裴柯心中默默叹气。
黎耀桐的手是一看就是从没做过苦力的,握在手心里嫩乎乎软绵绵仿佛没有骨头。可是这样的手现在也要生出难看的茧子,他心中竟有些惋惜。
放这样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少爷出来,他的家人究竟怎么想的呢?
午饭后照例是午休时间,可是黎耀桐上午在工地上已经睡过了,现在精神抖擞睁着眼睡不着,宿舍里鼾声此起彼伏,他又没有手机解闷,在床上翻来覆烙大饼似的。
过了一会儿他熬不住掀开粉色床帘起身,大家都在睡觉,连隔壁床的裴柯都睡着了,他索性穿上鞋子轻手轻脚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