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亚你不去下面参加陨石节吗?」
躺在床上的椋抬起头,用虚弱的声音问。
玛丽亚沉默了会,她刚刚才正在后悔为什么当初从家里离开时,没有再带更多自己的东西出来。她现在感觉自己空虚的像空罐头一般。玛丽亚在开幕演讲结束后就先折返回住宿区了,好险椋还在这里。
在和主教对上眼后,玛丽亚就像逃走般回来了。她甚至没有时间想清楚自己为什么要逃。
她对于自己因为椋在而感到庆幸这种感觉感到羞愧。在几天前,不,甚至几个小时前,玛丽亚都在盘算该怎么斩断他们之间的情谊——如果有的话。
「我对节庆没兴趣。」玛丽亚轻声的开口。
「可是你还是去帮忙筹、咳咳……筹备了欸。」椋撑起上半身,吃过感冒药后她看起来稍微退烧了,但整个人还是很虚弱:「不去好好享受吗?」
「帮忙和享受是两回事。」玛丽亚说,此刻她感觉自己好像一颗气球——但现在已经没有在生產气球用的塑胶——不过玛丽亚觉得她似乎里头已经被灌饱了气,而且持续的增加。
快要爆炸了。
「玛丽亚发生什么事了吗?」椋靠过来:「像是和……那个迈可森先生?」
椋并不知道是自己和迈可森害死了阿曼达的,所以玛丽亚也不打算说明清楚。但她稍微吞了口口水,说:「我刚刚见到主教了。」
「好棒!」椋说:「可惜我错过了……可能得等到新年了,好讨厌……」
「他平时真的都不会出来吗?」玛丽亚问。
「好像、咳咳是听说我们的主教大人身体并不好?」椋说,接着又猛烈咳了好几声。玛丽亚则才惊觉她逼对方说了太多话了,怀着大概是愧疚的心情,玛丽亚把对方的肩膀压下去,然后把棉被拉好。
「我好喜欢玛丽亚。」椋发表感想:「真的超喜欢喔。」
玛丽亚点点头,她说:「我去外头一下。」
她推开门,而住宿区外头的人声鼎沸,据说大家会随意的间晃,但广场上有许多平时吃不到的食物会从外面送进来,包括了她刚刚处理的那些饼乾,都是用平时很少吃到的糖做成的,所以大部分的人都会待在广场,还有人在唱歌的样子。
——是人类喔。
然后,玛丽亚又想起了那句莫名其妙的回答。只要没有费洛蒙的味道,她就觉得对方缺少了什么。
那到底是什么?
「玛丽亚,我终于找到你了。」
迈可森突然从楼梯转角出现。
玛丽亚决定撇过头,她要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听见。但她又猛然想起自己和对方要是再继续接触下去,或许下一个尸体被丢在鐘塔前面的人就是她了。
「我检查过了,应该暂时不会有人来这里。」迈可森像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思,说说:「奇莱雅女士说我也可以好好放松一下。我想这就是默许我能够和其他人聊天的意思。」
「您来修道院是为了避风头?」玛丽亚开口。
他们靠在有冷风吹进的窗檯旁,虽然说是窗台,但只扑了一层石砖,稍一个不小心就很有可能会跌出去。这样以后打架的地点就必须慎选了。
「对,就是为了避免我们这一支血脉灭绝这种理由。」迈可森低声的说:「我的兄姐比我更适合当首长。」
玛丽亚再次沉默,她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当这样聊天带起话题的角色,但他们刚刚才经歷一场……或许是生死攸关的冒险,这让玛丽亚觉得她对迈可森的成见也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深刻。
对方的费洛蒙闻起来是铁和生锈的味道,那带来一种陈旧,且说不清楚的感觉。
「您不想要当首长吗?」玛丽亚还是问出口了。
「可以的话……我不太想。」迈可森说,他们感觉就像是刻意避开了早晨发生的事情:「你知道我们家族的歷史吗,玛丽亚?」
玛丽亚不确定的点点头:「就是把战后分裂的国家统一起来,从此就以世袭的方式一直稳坐首长之位,却又被其他人詬病的家族。」
「玛丽亚,你讲话是故意的吗?」迈可森说,还挑起了一边眉毛:「你的礼貌是装出来的,但就连私底下也是这样?」
「私底下就是这样。」玛丽亚说,她瞇起眼睛往窗外看,而底下有人拿出了铃鼓,欢快的音乐声响起,修女们手牵手跳起了舞,但她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乐曲:「您讲话也何不拘谨些呢?」
迈可森似乎无奈的撇过头:「总之……有很多人觉得我们家族没有资格坐上所谓的『首长』之位。就像你们家那样吧,正在处心积虑的要把我拉下来。等到我要继承这个位置后,会有一堆排山倒海的问题等着我解决……」
「您在抱怨自己的宿命吗?」
「既然你都说宿命了,那这种既定的东西当然可以抱怨。」迈可森说:「修道院看起来人畜无害对吧,但对他们来说,我肯定也是一个值得利用的人。所以才会发生这么多事,还有这么多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