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巍异常鄙夷地说,“你奶奶法盲,儿子孙子都进步不了一点儿,团伙作案分工合作,同进同出的怎么分的主从?不是首倡者谋划者,没分到大头儿就不该死?何况还赶上了严打,顶风作案,哪儿冤枉了?”
范晨还是听不懂什么“首倡”之类的词,更恼怒了,“嘿你他妈的还挺知道啊哈?”
“嘿,我他妈的接了你这破案子,能不了解了解?”林巍学着这个蠢恶青年。
秦冬阳又忍不住看看屋里那个狱警。
狱警的脸色果然变化了些。
他们整天接触律师,但像林巍这种,不管不顾地在会见室里和当事人对飚脏话的大概不太多。
“谁他妈的让你接了?”范晨没有狱警和秦冬阳有经验,忍耐不住。
“你他妈的让我接的啊!”林巍倒挺认真,“你都没爹了,还能有谁?你妈挺厉害的,先后给你找了两位继父,后面这位够仗义,和你妈妈一起包庇你,现在都陪你关着呢,那也没放弃救儿子。你的小后姑姑委托我们替你继父辩护,我们去见他,他又拜托我为你妈辩护,我们又去见你妈,你妈就让我接你的案子。看,这一连串的,兄妹情深夫妻情深,最后还要母子情深,我跑一个案子挣好几份,那不乐不得的?”
若论气人本事,林巍的造诣绝对不亚他的刑辩功底,这一番话全是事实,也没太多肢体语言和表情肌肉协助帮忙,只靠一点儿可恶语气就把范晨恨得嘴歪眼斜,“那你可合适了!”
“是啊!”林巍一本正经地点头,“我挣钱可比抢劫杀人或者害小女孩容易多了。你真看上了芯芯那块手表啊?资料上写原价一千多,卖了二手能换多少?二百五?也就够下一顿饭店,还得是经济馆子没点大菜。千万别跟我说你不想卖钱,单纯是没见识,自己留着戴啊?换个角度再看,这手表还真挺值钱的,你妈嫁了两次也没嫁着什么富豪,还得为你后面这个爸爸生了女儿人家才肯跟她登记,这下好,鸡飞蛋打倾家荡产,连爷们都给坑透了。”
“那是她乐意。”范晨无情无义地说,“我让她救我了吗?反正就是他妈的一死么!有钱没地方花,活该!”
秦冬阳已经陪着林巍见过了范晨妈妈和其继父,对这两个漠视法律的中年人虽无好感,范晨作为他们触犯法律的受益者,还能说出这种话来,也太没有人味儿。
林巍正在与其交锋,秦冬阳作为助理自不打算插话,忍耐地搓搓指尖。
“你要不把罪行告诉他们,他们咋有办法活该?”收拾这种没人伦没善恶的家伙,耐心总是最好武器,林巍慢慢悠悠地说,“害人时没打算跟谁商量,出了事儿却找人家帮忙,你是故意要拖他们下水的吗?”
“我没那个闲工夫!”范晨嘴脸丑恶地说,“什么妈不妈的?她就知道找男人生孩子,也不怎么管我。这是实在捂不住了,我想跑路。她也没咋管过我,给点儿钱还不应该的吗?非得啰啰嗦嗦地问,活他妈该!”
秦冬阳悄悄把手攥成拳头。
林巍没急着继续对付范晨,眼睛往秦冬阳这边瞄过来,语含讥嘲地嘱咐,“记详细点儿!回头咱们见着他妈,一五一十地转告转告,别落哪句。”
秦冬阳点了点头。
范晨满不在乎地笑,“你也别用这话威胁我,都到这份儿上了,我还指望她能咋地啊?大家走个形式,心里舒服舒服得了。”
“走形式啊!”林巍又点点头,“那也行。我肯定把你这意思转告她,得给委托人交代么!看她挺心盛呢,一个劲儿地问我你有没有活命的机会。我还告诉她说自己养下来的玩意儿在情理上应该遭人千刀万剐,但在具体的法律操作上还是有争取的空间。你既然觉得没必要,我也乐得挣一笔轻巧钱。”
范晨脸上立刻变幻,“什么空间?”
“不是不指望吗?”林巍面带玩味地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范晨又把眼神狠毒起来,“你玩我?”
“你?”林巍的不屑非常明显,“自己打量打量自己,哪儿值得啊?不为了钱,我……”他指一指自己,而后又歪些手,把秦冬阳和狱警都划拉上,“他们,不为工作,谁肯正眼瞅你?粪坑里的大蛆都比你要好看。”
范晨那双被铐的手握得咯吱咯吱,“那你还不快滚?”
林巍又显得满不在乎,“不着急。我这人很有职业道德,收了钱就卖时间,肯定要把该走的步骤走完,糊弄也给糊弄到头。反正你也没有办法不配合啊!”
“你是警察提审啊我就得配合你?”范晨目光阴鸷地说,“后面再想见你老子可不容易!轻巧钱儿?留着买烧纸用。”
“咱俩非亲非故,”林巍不同意说,“我给沾不上人字儿的东西烧什么纸?献爱心也献不到你身上去。真要‘不容易’啊?咱俩就试试呗!林律师别的本事没有,拖案子的能耐可厉害着,你是重刑犯,想要一个干活换饭吃去外面透透气儿的机会都没有,不见,就在小号里面好好蹲着么!这边不判利索,你妈你后爸的包庇案也不好量刑,都关着呗!连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