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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2 / 5)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胭脂色的晨雾如少女的披帛飘荡在长江之上,两岸摇曳的芦苇与绿树则恰似少女浓密柔婉的秀发,而波光粼粼的长江本身则是美人粲然的面庞。晨风拂面,带来缕缕芬芳。

这让本就陶醉于其中的过云适更加心旷神怡,他拿起一块马蹄糕,正打算品尝时,就听老板朗声道:“各位老爷,小店今日新请来了一位昆曲新秀,他今日所唱得这曲儿也是闻所未闻的新词新调,还请各位老爷捧个场。”

新词新调?过云适眼睛一下就亮了,他目不转睛地瞧着楼下的台子,却只见一个黑小子和一个打扮简朴的妇人走上来。周围的这些老票友当即嘟囔出声来。大家都是有钱有闲的人,丝毫不给面子:“这云梦楼是怎么回事,连这样的村人都能叫上台来。”

“可不是,都长成这个样子了,还能是什么名角不成。”

“为什么连戏妆都不上?这也太外行了。”

大家齐齐叫倒好,就连过云适旁边桌子上的几位小年轻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云梦楼的老板忙又站出来道:“各位爷,各位爷先莫急,这位小兄弟和他师母是因他师父重病,所以才来此希望赚点药钱,而小的也是在听了他们唱过之后,这才让他们上台,如果真是不堪入耳,小的再怎么样也不敢砸自己的招牌呀。”

“那还不快让他们唱!还愣着干什么!”一个汉子嚷道。

“是是是。”老板忙摸了一把冷汗,下台去了。

众人只见那村妇拿起笛子来,刚一吹奏,笛声风风韵韵,宛若绵言细语,仔细一听,的确不是任何熟悉的曲调。现场立时鸦雀无声。过云适不由抚掌笑道:“好本事,好本事。”不过,昆曲表演,伴奏虽然重要,可关键还是唱功,过云适凝神细看那黑小子,心想,瞧着不过十来岁的样子,不知基本功是否牢靠。

他刚刚如此想,那黑小子就开口了,唱得是:“青颜命薄只须臾,飘落君前软若无。今夜美人归界外,优昙莫问为何枯。【1】四行字是薄命的碑碣,半江水是断肠墓穴,再无人过荒凉畔。嗳莽天涯,谁吊梨花谢?可怜那抱悲怨的孤魂,只伴着呜咽咽的鹃声冷啼月。【2】”

低眉数曲语莺轻

江南的蝴蝶翅膀微微抖动,即将在京师带来一场大风暴。

过云适乍听之下,就惊为天人。无他,尽管昆曲从元末兴起,发展这么些年,在宫廷中也有一席之地,但加入其中创作的文人却是寥寥无几,以致昆曲的戏本虽多,却是良莠不齐,有些戏班子为了博得关注,甚至唱一些淫词艳曲来招徕客人。过云适爱曲,如唐伯虎爱画一般,然而,戏曲又与画作不同,巍巍大厦,非一木所支也,故而,他一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万万没曾想到,他竟然能在自己常去的茶楼听到这样的绝妙好辞,不仅字字珠玑,清词丽句,而且情节跌宕起伏,引人入胜。这戏本与笛声实在是太好了,以至于他连这黑小子极为一般的唱功都能够忍受。他甚至一面用手指在膝上敲板眼,一面低声吟唱起来。

连过云适都是如此想来,其他票友为了词句与剧情也是勉强忍受下来,只是到了最后打赏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对端着盘子要钱的黑小子——即月池说:“拿去给你师父看病吧,让他好好将养,等他出来唱曲时,我们一定来捧场!”

“好好学啊,小伙子,你这个水平,实在是差一点火候。”

“你就没有别的师兄了吗,要不你去和你师娘吹笛子吧,下次换你的师兄来!”

“对对对,这个曲换个人来唱,一定能红的。”

月池对着一群热心观众,真是哭笑不得。不过戏还是得照演,她耷拉着头,抽了抽鼻子道:“多谢各位爷的赏,可惜我师父他老人家,恐怕没那个福气来为各位表演了。师父因为重病,嗓子已经倒了,师兄们因此全部跑光,我又这般的不争气……现在,师父唯一的心愿就是找一位真正的知音,把这个他耗尽心血所写的戏本子卖给他。”

此话一出,在众人唏嘘之时,楼上出来传来一声巨响,做村妇打扮的沈九娘惊讶地看到他们此次的目标人物过云适急急跑下来,连凳子摔了都顾不上。月池眼见他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前来,激动不已道:“小兄弟,你刚刚说得可当真?”

月池做吓了一跳状,磕磕巴巴道:“自然当真,不知您是?”

过云适忙理理衣衫,拱手一礼道:“见过这位娘子与小兄弟,在下姓过,名云适,想与二位谈谈这戏本子的交易之事。只要过某能拿得出来,多少钱都可以,还请您二位开个价吧!”

月池与沈九娘对视一眼,沈九娘福身一礼道:“多谢过先生的赏识,只是拙夫天生有副孤拐脾气,非得寻个知音不可,若过先生是真心想买,还请约上您的班子,与拙夫面谈为宜。”

过云适听到此话,反而更钦佩这位素未谋面的才子,当场一口应下,还约定了时间地点。月池不由暗自舒了口气,这事儿至此就算成了一大半了,只要这个过云适不是徒有虚名,团队平平无奇,这个戏本子就是他的了!

就在一切顺利时,异变却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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