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也都算是官夫人了,一个原配,一个继室。
最后还不都是死于非命。
即便是命好,心也好的。不遭人算计,也不去算计别人。可看着男人一房一房的往院子里抬姨娘,还要伺候公婆,照料一堆庶子庶女,打点一家子的生计,光是想想也够糟心的了。
哪能比得上如今自由自在的轻松日子。
折枝这般想着,愈发是连连摇头:“今日是冬至,我还要往教我古琴的先生那去拜冬呢。再晚些,带着的饺子都要冷了。王婶还是帮我推了吧。”
她怀里窝着的橘子探头‘喵’了一声,也不知是闻见了食盒里小鱼干的香味,抑或是在给折枝帮腔。
王婶仍有些惋惜,还想启唇说些什么。
不远处却传来一道温润的男声。
“穗穗。”
折枝随之抬眼望去,见是萧霁自巷外步来,便也弯眉唤道:“先生。”
她说着便轻轻推开了王婶拉着自己的手,步履轻快地走到萧霁跟前,将手里的食盒递与他:“今日是冬至,折枝与半夏紫珠她们做了些饺子,还带了自家做的吃食,正打算往先生那拜冬,不想竟在半途上就遇见您。”
萧霁接过食盒,也将手里拿着的油纸包递与她:“日前听你说想吃城东那家打糕,只是摊主因家中有事一连几日没曾出摊,没能买着。今日我在城东看见他的摊子,便顺道给你带了过来。”
“谢谢先生。”折枝笑着接过油纸包,跟着先生一同往巷口走去:“正巧,近日穗穗还有些琴曲上的事想问您,便趁着拜冬一同问了,可不许说穗穗假公济私——”
她的语声轻软,似这旖旎的桂花香般轻柔而起,又伴着狸奴轻轻的呼噜声散在巷口的风声里,渐远渐不闻。
倒是王婶还一脸讶然地立在桂花树下看着,直至同巷的李婶从旁侧过来,拉了一把她的袖子,轻声问了她一句‘问得如何了?’,才堪堪回过神来。
却只是指着萧霁的背影摇头道:“瞧见了没,趁早让你家侄子歇了心思,好好考举人去吧。”
李婶有些不服气,探首往巷外看去。
却见戚家姑娘身边伴着一位陌生男子。
一身玉色鹤氅洁净,提着食盒的手指修长白皙,是文人特有的清雅。
他此时正微微低首,与戚穗穗说着她们听不懂的古琴上的见解,语声温柔,姿容如玉,在这般结霜的严寒天气里,是令人如沐春风般的宁和温雅。
戚穗穗抱着狸奴,而那名男子替她拿着食盒与糕点,就这般轻轻说笑着往巷口逆光处走去,愈发像是一双璧人,格外相配。
李婶呆呆看了一阵,直至两人都行得远了,这才终于泄了气,喃喃道:“我还是给我家侄子包一顿饺子送过去吧。”
“吃饱了,兴许便没那么伤心了。”
程门关内,战事告急,并无半刻喘息的余地。
“少师率五千精兵夜攻戎狄军营,佯败,诱敌至鹰啸涧前,本王率兵在此埋伏,一举将其歼灭。”
军帐内,顺王徐徐捻转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看着谢钰如常笑道:“谢少师可有异议?”
谢钰淡淡垂眼,看着悬在他身后的帅旗,与放在长案上黄铜质地,在火光里亮得有些灼目的虎符,终于平静启唇道:“臣,并无异议。”
“好!”顺王亲手给他斟酒:“入夜后,等你的捷报!”
谢钰抬手,饮尽了杯中酒。
夜幕转瞬降下。
夜袭戎狄,佯败,诱敌至鹰啸涧前。
一切顺利得令人扼腕。
顺王高居马上,看着涧底奔腾而来的战马,看着马背上换官服为银甲的谢钰,看着夜幕里张扬招展的帅旗,终是阖目。
“可惜。”
他长叹了一声,平静抬手:“放箭。”
一时间,无数弓箭手自两侧密林内现身,无数火箭流星般坠下,带起无数惨嚎。血肉被点燃的青气随之腾起,笼在整个鹰啸涧上,逼得人无法喘息。
良久,惨嚎声停止。
顺王的精兵冲入涧底,将尚未断气之人一一了结。
有斥候跪在顺王马前,高声禀报:“王爷,为首之人不是谢钰。”
“什么?”顺王骤然睁眼。
远处的山坡上,有火把如长龙蜿蜒亮起。
谢钰一身银甲高居马上,手持长剑,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他身后,是无数身着玄甲的铁骑,铠甲上,皆镂刻着一只振翅在九霄之上的巨大铁鹰。
正是先帝留给赵朔那一支最为精锐的铁鹰卫。
“临行前,圣上借我五万精兵。”
他的语声平静,在这般混杂着血与火的夜色里听来尤为令人绝望。
顺王仰天大笑,拔出身后的长剑目眦尽裂:“杀!”
大盛朝的战士与追来的戎狄厮杀在一处,顺王的铁骑也与先帝留下的铁鹰卫厮杀在一处。
密如罗网的火箭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