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必这段时间没有跟在赵禾身边,乍然一看眼前这架势,不由动了动眉头,在心底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他家公主还是这样惹人喜欢,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连这一群江湖上最桀骜不服管教的武林人,对她也服服帖帖,敬佩不已。
既然是助力,赵禾自然不会推却,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出发。
从九曲县去往与君山,有不短的路程。
等到中途休息时,沈必走到赵禾跟前,开口道:“杨鸿杰的人不会跑,那座矿山里有东西。”
杨鸿杰便是杨宝宁的父亲,也是当初跟钱无量结了梁子的杨家老爷。
原本沈必不知道赵禾在山庄,那张字条自然没将在矿洞里的一切都写出来,“这铜矿也就这几年才废弃,前朝大乱时,负责与君山铜矿的,正是工部侍郎的杨鸿杰。”
在当年的情况下,皇室自顾不暇,与君山又远离上京,当杨鸿杰呈上奏折,说什么铜矿已废时,朝廷派人勘查,那些人自然是都被杨家收买,不是废弃的铜矿,便也成了废弃的。
如今朝廷是在赵靖的强势手腕中一点一点建设了起来,但大昭这么大,就算是赵靖再强悍,也不可能在短短几月时间里,就将所有从前的陈年顽疾都挑出来,尤其是像是世家这样掩藏得极深的产业,又怎么是说查就查出来?眼下这一次官银丢失,倒是沈必误打误撞了进来。
“里面有什么?”赵禾问。
沈必:“铜矿被开采尽的消息是杨鸿杰当时传进上京的,若是真有什么值得让他派那么多私兵守着的地方,那应该是在铜矿里,还有矿产资源。”
这只是他的推测,前几次他跟着与杨宝宁接头的人到了与君山时,只跟着人潜入了存放官银的地方。整个与君山又不小,那里面的小路纵横交错,他不敢乱走,怕自己打草惊蛇,也怕自己在山洞里迷路。别说最后没发现什么,倒是把自己给弄得找不到出去的路,可就尴尬了。
赵禾不由捏了捏手中的水囊,脸色变得难看。
这般看起来,杨宝宁还真是给了她一个好大的惊喜。
私占铜矿,开采提供私用,怎么看都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与君山已经发展成杨家最重要的据点。本来与君山周围杨家戒备森严,如今又有了百万官银,想来那一处的戒备只会比以往更加严密。就算是公主去了,若是被人知晓身份,那群人说不定会狗急跳墙。”沈必开口说着,他自从知道赵禾要亲自前去后,眉头就没怎么松开。
他是担心赵禾的身份压根就镇不住那些人,反而说不定会因为她的身份,让这群亡命徒铤而走险。
赵禾眼神一冷,倏然站起身,她今日是去抓人,不是赏花看柳,自是没有叫人准备马车,而是跟着众人一路骑马,身着一身黑衣,那样子看起来倒是不复往日的娇柔华贵,反而平添几分凌厉。
“那我倒是更想要看看他们杨家究竟在铜矿里做什么了。”赵禾声音冷冰冰的。
本来还打算再休息一会儿,但赵禾在得到沈必的消息后,很快上了马,朝着与君山而去。
沈必看着此刻被那身黑衣衬得更加雪白的那张小脸,跟紧了赵禾。
快马加鞭,赵禾都没有叫累,跟在她身后的一群人,不论是武安军还是江湖人,都不好意思喊累。人家一点武功都不会的娇滴滴的公主都能赶路,难道他们这些人比赵禾还不能吃苦吗?
一行人的速度倒是很快,第二天入夜时,便已到与君山山下。
与君山不是一座孤零零的大山,而是连绵了一片的山脉。赵禾到了入口时,不得不承认,若是这一趟沈必不跟着一起过来的话,她们这么多人,还真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真正的铜矿。
沈必已经来过了好几次这一处,在最后一次离开前,他早将周围的树木刻了自己的标记,眼下只需要顺从着这些标记,就能找到掩藏在这么多大山中的铜矿。
今夜的月亮像是被乌云抱回了家中,一点皎洁的月色也没有,在乌黑的树林中,那些伫立在平地上的老树,就像是狰狞的怪兽,有夜风吹来时,周围剩下嚎嚎的叫声回荡在树林上空。
明明是盛夏,但赵禾愣是没觉得有一点燥热,反而听着耳边这身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即便是经历过再多的事,但眼下这样的黑暗,仍旧是她心底最不喜欢的场景。
沈必一直跟在赵禾身边,刚才赵禾细微的肩头抖动,可能旁人没有留意,但他却是看了仔细。
这时候沈必也顾不上什么君臣之礼,“公主。”沈必传音给赵禾,“若是怕了,可拽着微臣。”
在说这话时,沈必不动声色将自己的小臂朝着赵禾递了过去。
赵禾动作明显一愣,她以为这时候大家都专注找铜矿,没有人发觉刚才自己的小动作才是,却没想到沈必发现了。
在没有月色的夜风呼啸的这个夜晚,赵禾忍不住对伸到自己面前的这一截小臂有了些许可能她自己都没觉察出来的依赖,她伸手搭上了那只手臂。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