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帝也没留她,点点头后谢于归便领着阿来退了下来,等到了下面时,谢于归见阿来还时不时的扭头看上面,不由问道:“你在看什么?”
阿来好奇:“那个大和尚,脸上有字。”
谢于归闻言说道:“那叫刺字。”
阿来歪着头看她,面露不解。
谢于归领着她走了一截之后,才小声说道,“言诲大师十几年前曾奉皇命替朝廷卜算吉凶堪算国运,后来得罪了当时的皇帝犯了错落罪狱中,行了黥刑。”
言诲是个有真本事的人,他能算到她当年活不过三十,也同样算到庆朝有覆灭一日。
“国运不长,皇命不久”,这八个字对于当时刚夺了皇权不久正是鼎盛之时的庆帝来说简直如同拂了他的逆鳞,偏偏言诲还不愿说庆朝因何终结。
庆帝大怒,将言诲投入诏狱,而言诲脸上那字就是当年庆帝恼怒之下让人给落下的。
黥刑之后虽然能够用特殊的办法将墨色去除,可是疤痕却是会留下来的,其实言诲随着年岁渐长那字迹已经极为浅淡,可阿来却还是看了出来。
阿来似懂非懂,眉毛皱起来时闷声道:“阿来见过。”
谢于归诧异:“见过什么?”
“脸上有字。”
她指了指自己的脸,似模似样的用手指比划了几下,“这里有字,阿来好像见过。”
谢于归听着她的话脚下一停,阿来见过脸上刺字的人?“什么时候?”
“不记得了。”阿来摇摇头,眼神迷糊。
她只隐约记得自己在别的地方见过一样的刺字,至于什么时候,不知道。
谢于归有些惊讶的看着阿来,黥刑这刑罚其实并不伤人,比之其他一些动辄断手断脚的酷刑来说,黥刑反而更多的还是侮辱性的。
施了这刑罚之后,脸上带字,只要没有恩旨就不能去除,等于一辈子都被钉死在耻辱柱上,哪怕隐姓埋名改名换姓去到其他地方生活也难以遮掩自己的过去。
你什么时候跟厉王这么熟悉了?
昭帝登基之后,从未用过黥刑,庆帝在朝的时候性情暴虐,若有过错之人也大多都是直接斩首问罪,像是黥刑这种刑罚用的也极少。
当年言诲这大和尚之所以会被施黥刑,也是因为他身份特殊,庆帝不敢轻易要他性命,至于别的人……如果当真是用过黥刑的,大理寺和刑部那边应该会有记录才是。
原主几年前捡到阿来的时候阿来身受重伤,对于以前的一切也都忘的一干二净,如今却说她好像见过脸上刺字的人,说不定能顺着这线索找到阿来的身份。
谢于归见阿来脸都皱成了一团,笑道:“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小心待会儿又头疼。”
阿来闻言唔了声,扭头又看了身后那高台一眼,直接就把刺字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小姐,那个大和尚脑袋好亮……”
刚才对着阳光的时候都反光了。
谢于归噗哧一笑,“别瞎说,他可是高僧,得天下僧人敬重。”
这里是大佛寺,阿来这话要是让那些小僧弥听到,指定揍她。
……
“言诲大师,你怎么会突然想着替人看命了?”
白玉台上,昭帝朝着言诲大师问道。
言诲当年替庆帝卜算国运落罪之后,就鲜少再替人堪算命途,而阿姐当年也是有一些缘由才能得言诲替她算了那么一次。
言诲收回目光温和说道:“就是突然一时念想,这位女施主瞧着本该是早夭之相,却又像是有大功德在身,老衲也是一时好奇她有什么际遇,倒是冒昧了。”
早夭之像?
昭帝挑挑眉,他突然就想起当初言诲大师替阿姐看命的时候那句活不过三十,心中突然多了些疑云。
跟言诲大师又说了一会儿话后,昭帝这才离开白玉台,等从上面下来的时候,他就突然朝着冯唤说道:“你去想办法把谢于归的生辰八字寻来。”
“陛下?”冯唤惊愕,这好端端的要人家姑娘生辰八字,他在哪儿去找去?
“怎么?”
昭帝微侧头看他,“有问题?”
冯唤连忙收回愕然之色:“没问题。”
有问题也得没问题,陛下的吩咐他只有应声的份。
冯唤跟在昭帝身边有些脑子疼,这打听姑娘家的生辰八字可不是容易的事情,谢于归是谢氏女,这生辰八字就更难叫外人知道了……不对,顾家知道啊。
冯唤脑子一转,这顾延跟谢于归是成过亲的,旁人不知道谢于归生辰八字,可跟谢家交换过庚贴的顾家那边肯定是知道的。
他不好去问跟谢于归义绝的顾延,毕竟那相思伯如今都已经另外娶妻了,虽然过的不那么如意,可凑上去再问谢家小姐的事情那就是讨嫌,可是找个人去顾家宗族那边询问一下总是可以的。
谢于归没想到昭帝打了她生辰八字的主意,遇到了昭帝之后,她也不敢再随便乱晃,直接回去见了余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