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婆婆放松地歪坐在地洞边的草地上,背后倚靠着一块石头,他身下的草明显有往外延坍塌的痕迹,长得也比四周的草低矮稀疏一些,看起来应该是常有人坐在这里。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棺材里的女人看,女人已经死了多年,还如当年那般美貌,头发乌亮,皮肤盈白,像是还活着一般,但他知道这些都只是虚幻。
这里算是他在牟托城中唯一一块私密之地,因为传说这花林里的花会吃肉喝血,一直无人敢涉足,早年间他误闯进这里,见到了少女南珠,也无意间发现了这个还活着的地洞。
这花林里的花虽然没有传说的那么吓人,却是真的会吸食人的血液,一旦那纤长的花蕊刺破人的皮肤,在吸食血液的同时,花蕊中自带的致幻元素就会释放而出,人瞬间就会处在一种虚幻之中,身体会丧失感知能力,感觉不到疼,也感觉不到疲累,眼前只会出现自己心中所渴望出现的画面,迷惑着你,欺骗着你,一旦不能马上醒悟,沉醉其中,很快就会被这些花吸干身体。
田婆婆一次次往返这里,久而久之,似乎已经习惯了,甚至有些上瘾,在这个都是女人的上母,他根本无法跟人倾诉自己的真实想法,只有在这里,他面对一个死去良久的女人,才敢展露心扉,说说心底的话。
这里无人打扰,他不用伪装和隐藏,可以放心展露自己的本体,他扯了扯衣襟,张口而出的是粗重暗哑的男音。
“南珠,你女儿进来了,你曾经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说到这里,他像是觉得讽刺地笑了笑。
“怎么样?我说到做到,你以为你死了就万事大吉了吗?你太傻了!我说过,如果你死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家人!”
说完,他视线朝着那口棺材飘去,棺材随着地洞里的水面微微晃荡,他的思绪也跟着无限延伸流转,不一会儿眼中幽光一闪。
“你是不是还在恨我当初用尽办法把你骗回来,要不然你就能跟那男人相守一辈子了……我这么坏怎么会让你如愿呢?所以我一定要让你回来,不管用尽什么方法,即使现在你死了,躺在这里,我也不后悔,至少死了你也不能跟那个男人死在一起……”
说着说着,他突然来了精神,语气昂然地说:“你知道吗,你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一直都没有放弃,他一直在想法设法进来,真是蠢,前些年听说为了进来,被上母最外层的火光斩断腿死了……”
“现在就只剩下你的女儿了……”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棺材里的女人,咂了咂嘴巴:“你放心,我不会轻易动她,我会一步步……慢慢地让她心甘情愿的,帮助我推翻上母,创立一个属于我的新世界,一个男人在我脚边臣服,女人任我摆布的世界,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看到那一天……”
说完这些话,他心满意足地仰躺在石头上,悠悠吐出一句:“一切尽在掌握,现在只要静观其变……”
其实他一点也不担心桑婆婆在秦天身体里种下的蛊,第二天一早从别院出发的时候他就看了出来,但是一路上他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他就想看看这老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久不逢对手,日子也过得着实没劲,这老家伙的加入倒是让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他用尽心力筹划几十年,即将迎来收网的时刻,心里突然有一些些的激动,却又有些怅然若失,躺在棺材里的女人没有能够见证这一刻,是他最大的遗憾,这跟他最初的构想不一样,但这个女人死的那样决绝,没有给他一点拯救的机会。
他还记得她原本如星光一般璀璨的双眼暗淡下来,突然冷笑了一下,向着花树林一顿狂奔,他终究晚了一步,亲眼见着她割断脖颈,纵身跳下地洞,喷涌而出的血液瞬间就将整个地洞染红了。
他几乎扑到地洞边,声嘶力竭地喊:“不!”
“不,我说过你要是死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家人!我说过的,是你逼我的!”他的声音哀婉颤抖。
南珠的声音还盘旋在半空,慢悠悠地飘散而下:“你不会如愿的!绝对不会!”
他茫然若失地跌坐在地,整个人晕晕乎乎,只感觉那一汪池水上突然烟气氤氲,猩红的血液宛若一朵艳丽绝美的芙蓉花,南珠从花蕊中绽放而出,一点点站起身来,眸子像星光一般闪耀。
他想要伸手去拽她,可每每伸手,抓住的都是虚空,手就那么僵在半空,等待眼前一点点清晰,意识一点点恢复,猩红的水面之上什么也没有,没有花,也没有人!
那一处的水温度极高,人一旦掉下去凶多吉少,这些他都知道,但还有办法,只要好好保住身体他就还有办法,巫医书里曾记载过一种禁忌秘法,将九百九十九个人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再加入特质的药材熬制,等到血液成为浓黑色,再用来浸泡尸体,就能保持住身体的活性,等到找到火瞳,就可以用火瞳的血液复活死去的人,而且那血需要持续不断的供给,需要持续一生。
他心里默默祈求,求她留下只要留下一个完整的身体就好,但是南珠走得很决绝,没有给她一丁点机会,过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