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书房里的气氛顿时有些诡异;
艾斯黛拉手中的铅笔一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一个纳粹面前做了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海德里希一直没有出声,艾斯黛拉心惊胆战的探出头去看,然后就听到他冷冷的说:“你才17岁,所以我原谅你的愚蠢;你现在所见过的世界既狭小又片面,因此把所有男人都归于一类……继续画你的画吧,小丫头;做好你手头上的事情。”
……这应该是没有生气?
艾斯黛拉悬着心逐渐放下,于是在松了一口气之后就继续手里的工作。
在这期间,海德里希就这样一直背对着她弹钢琴,艾斯黛拉艰难的描绘着他的身形与轮廓,在坚持了一会儿后,就还是忍不住小声提议说:“你……你可以把身体稍微转过来一点儿吗?、只要一点点就好……”
她本来对他的回应不抱希望,但是没有想到那个德国人居然真的配合她、将身体转过来了一点儿;
对方那瘦削犀利的侧脸曲线就这样展现在眼前,艾斯黛拉只觉得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一样感到惊喜与不可思议——那家伙居然真的听她的话!
一股强烈的恶作剧欲望从心里冒了出来、并且怎么压都压不下去。思考片刻后,艾斯黛拉正了正姿态,再度出声:“请把腿也伸出来一些、这样看起来会更优美……”
海德里希斜了一眼女孩儿,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有些不悦,但是最终他还是听从她的建议、将腿给伸了出来……
一想到自己可以像摆弄玩偶一样肆意“玩弄”着这个德国人,艾斯黛拉心里暗爽到了极点!她装作严肃认真的画画,同时也下达了其他指令:
“请把背直起来一点……”
“手再放低一点……”
“头抬起来一些……”
“……很好!完美!就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吧!”
……
看着那被自己戏弄的金发恶魔,艾斯黛拉在心里乐得不可开支。她自觉出了一大口恶气,以至于嘴角都憋不住笑意,然而,她的开心与得意只持续了五分钟就被那道阴恻恻的声音打断,只听海德里希悠悠道:
“你最好拿出你全部的本事去画这幅画、拉帕蒂小姐……”
“如果最后的成品我不满意的话、我也一定会让你品尝一下做‘模特’的滋味……”
“……”
兴奋与得意瞬间被浇灭,艾斯黛拉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海德里希,然后就撞进了那双锋利的蓝眼睛里;
像是被冰凉的海水照头淋了一身一样,女孩儿不自觉的战栗了一下,随后就怯生生的缩回画架之后、小声说了句“可以了、已经画完了”……
迫于海德里希那番话的压力,艾斯黛拉不得不拿出12万分的精神去绘制这幅画。
尽管她在心里骂骂咧咧了一万遍,尽管她无比讨厌这个刻薄挑剔、冷酷残忍的纳粹魔头,但她还是不得不将目光放在他身上,一笔一划的仔细描绘他的五官、身体、姿态。
比起内心暗自抓狂的女孩儿,海德里希虽然表面上冷静自持,但内心却有着一番不平的风波。
他回想起他在门外观察的一切,看着她像是误入他人领地的兔子一样在他的书房里到处探索;
他看着她用那双雪白的手翻动自己的书架、看着她坐在自己椅子里摇晃时不经意间露出像小鹿般细长的脚踝、看着她坐到自己的钢琴前弹奏着那首毫无任何技巧可言的粗糙乐曲……
按理说,他应当生气才对,因为他最厌恶别人随意涉足他的领域;
但是面对她,他却很难做出这种反应。因为她的所有行为看起来像个孩子一样天真烂漫,面对这样一个“小孩子”,他觉得自己的“愤怒”根本无处着陆。
海德里希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像兰达那种人会把这样一个女孩儿留在身边,因为她看起来并不聪明也并不优雅,虽然长着一张勉强称得上可人的脸蛋儿和过于早熟的丰满身体,但是她是如此“空白”,以至于只需要一点点语言试探就能挖出她的所有所思所想。
她藏不住任何信息,她也藏不住任何情绪;她愚蠢、粗鲁、肤浅、笨拙、胆小……她看起来就像一朵生长在乡野之间的、随处可见的野花,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毫不费力的碾碎、连根拔起……
她是如此普通,如此平常;但他偏偏就是对她充满好奇,充满某种隐晦的探究欲。
好奇心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有时候并不算一件好事,但是这次,海德里希愿意为了这朵平平无奇的野花而付出自己宝贵的时间与精力——他想看看她最后是会自己枯萎、还是被碾碎。
……
转眼间,一下午的时间又过去了,当艾斯黛拉照常收拾好工具准备离开时,她忽然听到背后的海德里希说:
“你如果下次再穿这样一身衣服来这里,我不介意让你脱光了画。”
“……”
嘭得一声,艾斯黛拉整个人从头发丝红到了脚心板,她咬住嘴唇呐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