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也照顾不了了。
再在丹凤台多留了三日,楚宁晰就向玉纤阿辞行。玉纤阿一贯冷心冷肺,都不问她要去哪里。楚宁晰现在倒很喜欢玉女不多问的习惯。
夜里乘风,楚宁晰负手而行,缓缓向丹凤台外停靠的船只步去。
骤然间,楚宁晰感觉到四方的风声不对。她抬头凝望半空,袖中手按出,在腰间佩戴的剑上弹了弹。楚宁晰嗤笑:“出来吧,丹凤台现在都没有树了,你们想藏身,也藏不住啊。”
说话间,四方立时有卫士从天而降,包围向楚宁晰。同一时间,楚宁晰身后自己的卫士也突得拔刀,齐刷刷地将刀朝向四方包围他们的人。
楚宁晰寒目如冰雪。
四方卫士向她拱手:“大王请公主回去,大王为公主备下了红妆,请公主嫁去晋国。”
楚宁晰冷笑,她说:“楚国和晋国从不相邻,就算把我嫁去晋国,中原之地,你们的王也别想涉足!我不会嫁的。”
四方卫士巍然不动:“这是大王的意思。公主一介女流之辈懂什么,公主年龄已经很大了,生为王室成员,自该为楚国牺牲。难道先楚王就放任公主这般任性,从来不曾教过公主为国谋的道理么?”
楚宁晰眼底布上了红血丝——竟提先楚王!提她父王!
楚宁晰闭了闭眼,沉声:“这里是丹凤台,我不愿在这里和你们动刀戈。我出去见大王,和大王亲自议婚事。”
卫士不为所动:“大王嘱我们,他已和你无话可说。只请公主穿上嫁衣直接去边境!先楚王……”
先楚王!又是先楚王!
楚宁晰怒而拔身起,刺一声将腰间所佩的长刀拔了出来。她高喝着从半空中拧身,俯向这些卫士:“不要提我父王!我父王在我出生时就死了……他从来没有教导过我如何做一公主!”
“啊——”惨叫声中,被她击中的卫士倒地。
楚宁晰手中的长刀缓缓向下滴着血,楚宁晰目光发寒地盯着四方人:“我父王从没教过我用嫁人去联姻无用的人。我不认同你们的王,我不会嫁!”
周围包围着她的卫士们收缩包围圈,冷声:“那就怪不得属下以下犯上了——杀!”
楚宁晰同时振臂:“儿郎们,随我杀!”
她回头,遥望向不远处那灯火通明的阁楼,看到有人影绰约立在窗口。
楚宁晰惨然一笑——
我本也不想在丹凤台开杀戒。
但是……说不得我要死在这里了。
——
一灯如星,玉纤阿立在窗口,听成渝汇报说外面打得厉害。
成渝急声:“对方集整个楚国的兵力,若是公主不从,必然要包围丹凤台。怎么办,我们该帮谁?”
玉纤阿淡声:“你说呢?”
成渝看着玉纤阿的如雪侧脸,再想到她的冷血。成渝心中一涩,缓缓垮肩:“……帮楚国对吧?”
玉纤阿勃然怒,转身斥:“……自是帮楚宁晰!你这个蠢货!”
——
楚宁晰和卫士们厮杀。
玉纤阿隔窗而观。
遥遥的,湖面风清雾起,有三三两两的船只向丹凤台靠拢。
月明星稀,气氛凝重!一触即发!
厮杀的血腥味随风飘荡在夜空下湖面上,湘水滚浪, 万籁息声。
只有近处的兵戈刀剑相撞、铁器和人力相抗声。
丹凤台中, 玉纤阿只站在阁楼窗前观望。姜女紧张地持一盏灯立在她后方, 担心下方的战祸会波及到他们。玉纤阿不以为然“楚王只想带走楚宁晰,他和我们又没有仇。”
因为玉纤阿说过她会帮楚宁晰, 成渝这时候开始担心他们会和楚王结仇。成渝便语气沉重“我们还要在丹凤台待三年, 得罪了楚王, 恐也不妥。”
玉纤阿微微一笑“我心里有分寸。”
成渝叹口气。
他望着下方杀阵, 再顺着玉纤阿的目光眺望远方湖边上的重重大雾。他蓦地感觉到了微妙气氛,问“我们是在等人来”
玉纤阿淡声“嗯。”
楚宁晰如今身边跟随的卫士, 自对她忠心不二。而楚王派来带她走的卫士, 又自然是不将这个公主放在眼中的。
楚国有了新的王, 以前的王女便怎么看怎么碍事。自然要拿这个碍事的公主去联姻,为楚国换些有用的东西。可惜这个公主性格强势, 不肯屈服。她还跟楚王在朝政上叫板, 与楚王政见不合这样的楚宁晰, 楚王自然是要除掉的。
楚王吩咐他们不要惊扰丹凤台自囚的主人, 只管针对楚宁晰便是。
且
死生不论。
死生不论, 即是说哪怕失手让楚宁晰死在了丹凤台,楚王也会为他们粉饰太平。
暗夜幽深,黑暗如诡谲野兽,将他们重重包围。
楚宁晰手中持刀, 脸颊上溅了血渍, 长发中一绺散落, 贴着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