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见,我来见。”
范翕再道:“我想杀掉很多人,且我正在这么做。我担心你害怕我。”
玉纤阿轻声:“我是没有道德标准的,公子。哪怕你一身鲜血站在我面前,我也不怕你。”
范翕摇头:“那不一样。”
他想到了湖阳夫人和于幸兰的对话。想到了于幸兰那个怨恨与绝望的眼神。
他轻声:“我希望你爱的那个人,永在光明中,永在辉火下。我希望你爱的人,始终如初,对你温情和顺,无微不至。他不想吓到你,不想让你远离他,不想让你有一天说,‘你变成了我不认识的人’。”
“我母亲常常这样说我父王。她说她不认识我父王了。我知道我正在变成我父王那样的人……我也怕有一天,你会如我母亲一样。”
范翕睁开眼。
眼中水波流动,星火寥寥。
他轻声自语:“你说你再不认识我了,再不爱我了。我会生不如死。我如此贪婪,我不仅要你在我身边,我还要你永远爱我。”
他抬头,望向玉纤阿。
面颊上所贴的碎发凌乱,俊朗公子眼角一滴泪滚落。
玉冠帛带,他面上却仍是雪白,仍是一点表情都没有。他被万物打压,他已经没有那份做戏的心情。可是他仍在努力……只是很累了。
玉纤阿目中湿润。
她低头,与他额抵额。
寒风包围着他们,浓夜包围着他们,四野无望,天地阒寂。
只有玉纤阿紧紧地抱住范翕。
玉纤阿喃声:“我来想法子……我来想法子。公子,别怕,我始终是向着你的。”
——
寒风凛冽,于府凄然,范翕漠然应下于幸兰的话。
他说:“不过是三年,我有的是法子。你我从此恩断义绝。”
湖阳夫人旁观,始终未说话——她没有明确表态,没有说支持范翕,也没有说反对范翕。
她静然而观,若有所思。
这一点,范翕曾多次在玉纤阿身上见识过。
——
湖心亭冰雪千里,夜幕低垂。玉纤阿和范翕静坐。
玉纤阿:“现在,你先听我的故事吧。”
范翕:“好。之后,我也要讲给你一个故事。”
夜过二更,湖阳夫人与湖阳君一前一后地回院落屋舍。湖阳夫人如今依然不出门交际, 她出门, 也不过是见了见长女成宜嘉, 问了问女儿最近状况。回来时,夜幕已沉。
过院门, 绕曲池, 行在乌阒长廊上。
即要推开舍门后, 斜后方的青藤绕匝处, 突有一柄寒剑向湖阳夫人的背后刺来。夜色中,寒光冷冽, 猝不及防, 湖阳夫人背对着那剑, 自然毫无察觉。
却是湖阳夫人身后的湖阳君突然出手,他一手拽过湖阳夫人的腰, 将人向后拉扯, 和那柄刺来的剑错开。同时湖阳君另一手果断按在腰间剑鞘上, 轻轻向外一勾, 一把剑立时出鞘!
三尺秋水明月夜!
寒光照人眼!
“哐——”
两柄剑擦在一起, 火星从剑锋处一路向下擦出,照亮了为战的二人眼眸。
一眼神沉稳,瞳眸压下,带着岁月磨砺过的沧桑痕迹, 乃是湖阳君。
另一双眼清亮如星辰, 弧形极好, 眼眶却微微赤红,眸中布满血丝,乃是……湖阳夫人似讶,又不是太讶:“公子翕?”
湖阳夫人被自己的夫君拽到后方,她观望着湖阳君和公子翕尽出招数。范翕出手凌厉狠辣,杀气重重,招招欲致人死路。湖阳君打斗招式则虽然没有杀气,却精简古朴,干脆利索。这二人对招数十,竟没有分出输赢。
终是范翕身体不曾养好,他攻湖阳君命脉时气息忽的一弱,而湖阳君正是立时抓住这个机会,本平平无奇的招数忽然变得肆意起来。湖阳君加快手中剑招,逼得范翕后退。
而范翕面无表情,刻意露了一个破绽给湖阳君。局势瞬转!
两人电光火石地一路打斗,待“叮”一声,二人手中的剑同时停下。湖阳夫人看去,见二人的剑都停在了对方脖颈三寸前,不分高低。
这时,姗姗来迟的卫士们才提着灯笼匆匆奔来:“主君,夫人!发生何事?是否……”
湖阳夫人笑道:“待你们察觉,我早就命丧黄泉了。罢了,下去了。”
卫士们看向那与湖阳君执剑相对的少年郎君,略有迟疑。但是湖阳夫人再望了他们一眼,卫士们就低着头下去了。
湖阳夫人这才望向范翕:“公子翕,你来做客?请进吧。”
范翕漠然道:“我是来杀你的。”
湖阳夫人已经进了屋舍门,她一点也不管身后仍警惕提着剑的夫君和公子翕,只笑盈盈:“我看你不像是来杀我的,杀我岂会在我的底盘动手?我看你是来找我算账的。”
身后范翕不语。
湖阳夫人漫然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