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并不担心夏侯杰真的会出面作证。
自己手中握着夏侯杰按有手印的罪状书,这道罪状书一旦公布于众,夏侯杰不死也要掉层皮,他相信夏侯杰还不至于走到鱼死网破那一步,毕竟在淮阳侯的心里,区区一个兵部令吏的性命可不能与夏侯家的小侯爷相提并论。
“夏侯将军说的话,卑职真的不懂什么意思。”秦逍依然是淡淡笑道:“卑职刚从宫里出来,正要回家,如果将军没有其他吩咐,卑职先告辞了。”翻身上马,便要离开。
夏侯宁骑马往前几步,与秦逍骏马交错,扭过头来,看着秦逍,露出一丝笑容:“我想知道的事情,总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你的修为如何进入中天境,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查得水落石出。”
“如果将军真的查出了,还请告诉卑职一声。”秦逍笑道:“卑职也很想知道,我自己是否真的进入了中天境。”
两人坐骑交错而过,秦逍并没回头,但却觉得如芒在背,感觉夏侯宁那一双犀利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后背看。
四名龙鳞禁卫将秦逍送到了乌衣坊便即离开,只是值守乌衣坊的兵士瞧见秦逍是被四名龙鳞禁卫护送回来,睁大眼睛,对秦逍自然是另眼相看,亲自送了秦逍回到苦水巷。
回到苦水巷,天色虽然还没亮,却也已经将近黎明,秦逍先牵了马回到自己院内,拴好马,这才到了顾家院门前,透过缝隙,却瞧见顾白衣屋里的灯火还亮着,也不知道顾白衣是否起身。
他犹豫一下,正寻思着是否先回去休息,却听屋门“嘎吱”一声响,顾白衣已经从屋里出来,快步走到院门处,透过门缝已经瞧见秦逍,打开了门,笑道:“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顾大哥没睡?”
“看了一夜的书。”顾白衣让秦逍进了院子,这才关上门,却没有上拴,轻声道:“姐姐的事儿,多亏了你,我就不说谢字了。”
秦逍道:“顾大哥,我也正有事要找你。”
“进屋说话。”顾白衣轻声道:“姐姐昨夜也睡得很晚,你到半夜都不曾回来,她也担心着你,你一直在刑部?”
“没有。”秦逍道:“昨日上午,宫里有旨意过来,圣人宣我入宫觐见,我进宫去了,半夜才从宫里出来。”
顾白衣一怔,难得出现一丝紧张之色:“圣人召你入宫?她为何要宣你入宫?”随即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冒昧,轻声道:“还是去你屋里说吧。”
秦逍还正担心在这边说话会吵到秋娘,当下两人到了秦逍屋中,秋娘倒是为秦逍准备了油灯,点灯过后,秦逍才请了顾白衣坐下,也是一脸纳闷道:“昨日中午就到了宫里,本来我以为登上一阵子生人就会召见,可是等到半夜,圣人一直没有旨意过来,最后告诉我说圣人不召见了,让我先出宫,宫里派了人送我回来,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圣人意欲何为。”
顾白衣若有所思,沉默片刻,才问道:“除了让你进宫,圣人没有其他旨意?”
“没有。”秦逍摇摇头:“我不知道她是否临时改变了主意。不过我思来想去,不知道圣人召我入宫的用意,青衣堂一事刚刚发生,我本以为她有可能是为了青衣堂一事,但仔细想想,可能性又不大,圣人怎可能因为一个市井帮会之事召见我?”
“不会。”顾白衣摇头道:“青衣堂之事,在市井之中是大事,但在宫里却不值一提,圣人绝无可能因此事而召见你。”想了一想,神情凝重,轻声道:“至于军械库一案,圣人也绝无可能亲自出面,更何况昨日军械库一案已经有了结果。”
秦逍诧异道:“有了结果?”
“大理寺已经得到了供状。”顾白衣平静道:“三司主事官互相勾结,中饱私囊,对此事供认不韪,此事由兵部库部司主事韩昼牵头,私下里与另外两名主事官谋划许久,为了贪墨军费,铤而走险,三人将所犯罪责如实招供。他们知道犯下如此大案,必死无疑,所以供认过后,三人在大理寺内趁人不备,服毒自尽。此案已经拟成卷宗,分发到了刑部和京都府。”
那场悲剧
秦逍吃惊道:“服毒自尽?韩昼三人已经死了?”
“他们若不死,这桩案子又岂能如此轻易了结?”顾白衣淡淡道:“韩昼是军械案的主犯,和其他两名主事畏罪自尽,倒也是说得过去。”
秦逍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了夏侯杰亲笔写下的认罪状,递给了顾白衣。
顾白衣却是摇摇头,道:“我不必看,对朝廷而言,这道认罪状没什么用,对你而言,也算是握在手中的把柄。大理寺既然对此案有了定论,自然是得到过中书许可,若是没有圣人点头同意,中书也不敢轻易让大理寺定案。既然已经得到了圣人的允许,此案也就是到此为止。”看着秦逍,认真道:“这桩案子打一开始就是交个大理寺,并没有交给刑部,也就证明圣人并无想过将幕后真凶丢出来,如今有了这个结果,无论是中书还是大理寺,甚至刑部那边,也都不会再掀起什么风浪来。”
“所以那三人就成了替死鬼?”秦逍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