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便是这事儿确实是策划的天衣无缝,背后策划之人有着惊人的谋略和手腕,能在天子眼皮底下把事儿做得隐秘至极。
而另一种可能,就只能是背后那位贵人的手段太过狠厉,参与此事的人都是小心谨慎,没有任何一人敢泄露一个字,又或者说,即使局外之人看出了端倪,却也忌惮于那位贵人的权势,不敢张扬,更不敢卷入是非之中。
在天子的眼皮底下,涉及到几个衙门的一桩大案,天子一无所知,甚至那帮穿着紫色袍服的太监们也是浑然不觉,这实在是说不通。
范文正的案子从一开始大家就能猜到结局,可是这次的贪墨大案,谁也不知道接下来将会是怎样一个发展。
但所有人都明白,无论如何发展,自己要做的就是有多远避多远,不该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说。
缩起头来,未必能保证自己一定不会受牵连,但是伸出头去,那就是自寻死路。
所以在薛克用开箱破刀之后,各司衙门迅速将自己的人收回衙门中,整个朱雀大街空空荡荡,就连各司衙门前的守卫都不再向兵部这边望上一眼。
兵部衙门前,薛克用及其手下,就只有秦逍和许朗等几名甲库署的人。
东窗事发,甲库署是案发现场,身为甲库署的令吏和书令吏,秦逍和许朗自然不能继续稳坐在兵器库里。
好一阵子过后,终是见到邓太初再次出来,向薛克用道:“薛克用,兹事体大,部堂大人已经派人将韩昼看守起来,令他将此事的始末原原本本交待出来。你带手下人先去四方馆,暂时就不要离京了。”咳嗽一声,后面立刻上来一名官员,却正是丙字库令吏费启吉,秦逍倒是认得。
费启吉上前来,十分和善,向薛克用一拱手:“薛统领,下官送你们去四方馆。”
四方馆是鸿胪寺所辖,主要是用来接待四方属国外邦的使臣,如今也用来招待地方上的外官,外官进京,五品以上官员都可以入住四方馆。
薛克用此刻倒是显得十分平静,向邓太初拱手道:“邓大人,却不知卑将何时可以领取兵器出京?”
“薛克用,这事儿既然闹到这地步,你什么时候出京,本官还真不能给你答复。”邓太初神色淡然:“你先去四方管等消息吧。不过部堂大人让我给你带句话,既然你揭发了仓库舞弊之事,兵部就不会坐视不理,朝廷也不会放任不管,总要彻查到底。”
薛克用拱手道:“那么卑将就在四方馆等候!”也不废话,费启吉在前带路,薛克用领着手下人离开,那几车残刀兀自留在兵部前。
邓太初见薛克用离开,这才吩咐守卫将那几辆马车先赶下去看守,看到秦逍和许朗站在台阶下,皱着眉头冷冷道:“兵器库那边现在如何?”
“回大人话,已经让武德坊的守卫封锁了进入的通道,暂时不允许任何人进出。”秦逍却是恭恭敬敬道。
“你们跟我进来!”
秦逍和许朗跟着邓太初进了衙门,邓太初直接将二人带到窦蚡这边,窦蚡站在窗边,背负双手,看着外面的大树,虽然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却没有回头。
屋里却并不见韩昼的影子。
“大人,秦逍和许朗带到。”
窦蚡这才转过身,秦逍瞧见他脸上阴云密布,神色阴鸷至极,只见窦蚡目光扫过许朗,落在秦逍脸上,冷冷道:“秦逍,甲字库是由你看守,韩昼刚才说过,那些兵器箱堆放在角落处,一般人根本不可能从那里搬运兵器,这话有没有错?”
“回大人,卑职不明白您的意思。”
窦蚡冷笑道:“你不明白?本官问你,你知不知道角落堆放的都是劣质兵器?”
“知道。”秦逍没有否认。
“本官再问你,薛克用找到这些兵器,是否因你之故?”窦蚡目光犀利,直盯着秦逍的眼睛:“你是否故意要将这批劣质兵器让薛克用发现,然后公之于众?”
许朗不等秦逍说话,已经道:“回禀部堂大人,此番如果不是秦令吏有意为之,薛克用根本不可能发现这些兵器。卑下当时被他支使开,想阻止也来不及,时候询问过甲库署的人,是秦令吏带着薛克用进了仓库,而且有意领着薛克用找到这批兵器,他……他用心险恶,是有意要让我们兵部陷入灾祸之中。”
秦逍虽然是许朗的上司,但东窗事发,许朗知道自己也已经是性命垂危,对秦逍满是怨恨。
“秦逍,你有什么话要说?”一旁的邓太初冷着脸:“吃着兵部的粮,还要砸兵部的锅,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秦逍面不改色,看着窦蚡的眼睛,反问道:“部堂大人,恕卑职冒昧,敢问部堂,仓库角落堆放着劣质兵器,部堂是否知晓?”
窦蚡一怔,立刻道:“本官……本官自然不知。本官不曾管过武德坊,也从无进过兵器库,怎能知晓里面存有劣质兵器。”
“如此说来,部堂也不知道仓库里会有折损的兵器,更不可能知道有人以次充好,将根本不能使用的兵器存放在兵器库内?”秦逍一脸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