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刀一旦当众亮出来,满朝皆知,朝廷想暗中处理也是不可能。
朝廷自然会派人彻查,第一个要倒霉的自然就是自己这个库部司主事。
如此大案,京都府是没有资格调查,有资格的也只能是大理寺和刑部,而大理寺在卢俊忠崛起之后,已经成为摆设,最大的作用就是负责处斩犯人,所以韩昼用屁股想,这起大案最终肯定还是落在刑部的手上。
刑部刚刚收拾完范文正,菜市口的血腥味还没有散去,如果刑部再次杀过来,自然又有一帮官员人头落地。
韩昼想到卢俊忠那张阴森可怖的面孔,心里就发毛,可是想到幕后的那位贵人,韩昼两腿就发软。
他知道即使刑部能饶过自己,那位贵人也绝不会放过自己。
他眼角余光发现一个人就站在自己身边,瞥了一眼,瞧见正是秦逍,一股愤怒就从心底腾地升起,看到秦逍一脸无辜的模样,恨不得拿起一把刀冲上去将此人砍成碎片。
自己前几日只想要他一匹马,可是他却想要自己的命。
韩昼又是愤怒,又是懊恼,他实在想不明白,那位新上任的窦部堂,既然将韩雨农都远远打发到了南边去,为何会将此人留在京都。
如果只是留在京都倒也罢了,却为何偏偏要安排在兵部库部司?
从兵部衙门内匆匆走来一名官员,自然不是窦蚡,韩昼认识,那是刚刚上任的兵部侍郎邓太初。
邓侍郎站在门前,扫了一眼,才向薛克用问道:“薛克用,你这做什么?领取了兵器,为何不从金光门出城?”看向韩昼,沉声问道:“你没有告诉他们领到兵器之后,必须从金光门离开?为何要将车子拉到这里?朱雀大街是各司衙门办差的地方,带着一群人拉车到这里,成何体统?”
韩昼却已经是扑通跪倒在地,连话都不敢说。
薛克用冷笑一声,大声道:“来人,开箱拿刀!”
韩昼条件发射般叫道:“不可……万万不可!”抬头看向薛克用,乞求道:“薛统领,有什么事情见了部堂大人再说,你……你不能擅作主张……!”
只不过薛克用手下的兵士令行禁止,薛克用有令,谁敢犹豫一下,早有人撬开了箱子,四五名兵士从箱子里各自取出几把障刀,走上前,丢垃圾般将障刀丢在了兵部大门前的台阶下。
呛啷啷一阵响,十几把薄薄的障刀堆在地上。
薛克用等到兵士们退下,终于下了马来,走上前,拿起一把障刀,二话不说,对着那堆障刀狠狠地砍了下去。
“呛!”
一阵脆响,薛克用手中的障刀瞬间断裂,被砍的那堆障刀,亦有数把裂开。
邓太初见状,变了颜色。
“邓大人,这是卑将从兵器库领取的兵器。”薛克用前两日来过兵部,也是认得邓太初,淡淡道:“卑将此来,只是想问一声,这样的兵器,是否真的可以上阵杀敌?”
邓太初抬头向远处望去,只见各司衙门不少人都远远瞧着,薛克用断刀,那群人也是看在眼里,知道事情不妙,向韩昼道:“韩昼,到底发生何事?你随我来,去向部堂大人禀明。”向薛克用道:“薛克用,你先在这里等候!”
韩昼勉强站起身来,可是腿一软,差点又要跪倒,旁边秦逍眼疾手快,探手扶住韩昼,关切道:“大人小心!”
韩昼瞥了秦逍一眼,眸中满是怨毒之色,狠狠将秦逍推开,这才跟着邓太初进了衙门。
薛克用却是看了秦逍一眼,目光锐利,唇角竟然浮起一丝浅浅的笑意,笑的意味深长。
远处的人群中,刑部派过来的人看的一清二楚,迅速跑回刑部衙门,将所见俱都禀报给正在等待消息的刑部侍郎朱东山,朱东山听得禀报,掩饰不住兴奋,匆匆跑向卢俊忠的办公处所,还没进屋,就已经道:“大人,弄清楚了,薛克用果真给大人送来一份厚礼!”
血荐轩辕
卢俊忠唇边泛起笑意,等到朱东山进来,也不着急,抬手道:“坐下说话。”
朱东山半边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掩饰不住眉宇间的兴奋:“薛克用当众打开了箱子,箱子里面装的是兵器……!”
“兵器有问题?”卢俊忠目光阴柔,几乎是一瞬间明白问题所在。
朱东山点头笑道:“不但有问题,而且大有问题。里面是障刀,但却是薄片一样的障刀,有障刀之形,却无障刀之实。”
“你是说,那些障刀是偷工减料?”卢俊忠唇角不自禁向上翘:“有人利用这些障刀贪墨军费?”
朱东山并不意外卢俊忠会迅速做出判断。
这位卢部堂终日在黑暗之中,对于朝中诸多鬼蜮伎俩的手段了若指掌。
“一刀下去,战刀俱都碎裂。”朱东山简明扼要道:“锻造的工艺固然低劣至极,便是所使用的锻炼材料,只怕也是上不得台面。”
卢俊忠摸着山羊胡须笑道:“本来咱们打了兵部一棍子,以为可以歇上一阵子,这下子倒好,他们的伤疤还没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