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是西陵世家,西陵世家有家无国,否则也不会有今日之局面。”看了樊子期一眼,道:“樊家自然早就暗中向朝廷跪下了,老夫很好奇,朝廷怎会接受樊家的跪拜。”
“不瞒兄长,樊家向朝廷承诺,会全力配合朝廷剿除西陵世家。”樊子期道:“就譬如今次,樊家的兵马完全听从朝廷的调遣,此外等到唐军进驻西陵之后,半年之内,我樊家会遵从圣人的旨意,全族迁徙入关。圣人佛心,已经在关内给了樊家一块庄园,足以让樊氏一族衣食无忧,而且樊家子弟自此之后,一心务农,绝不求求官,就在圣人所赐的土地上生活下去。”
老侯爷淡淡一笑,道:“原来如此。”看向空缺的东席,道:“今夜设下了四座,除了咱们三人,应该还有一位客人,却不知那位客人何时能到?”
“应该也快到了。”樊子期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宇文家的生死,将由他来决定。”
老侯爷“哦”了一声,白掌柜已经道:“侯爷,我在宇文家二十多年,侯爷待若上宾,我虽然效忠朝廷,要帮助朝廷剿灭西陵世家,但并不想看到宇文家遭受灭顶之灾。”
“静斋所言极是。”樊子期道:“所以我和静斋商议过,希望兄长能够主动请罪,如此圣人或许能够网开一面,放宇文家一条生路。我二人也会尽力为宇文家求情。”
“决定宇文家生死的那人,又是何方神圣?”老侯爷问道:“是圣人派来的钦使?”
“兄长不必着急。”樊子期道:“他很快就到。”拿起茶壶,给三人都倒上了茶。
夜风凄寒,将近寅时,距离黎明时分也是越来越近。
忽听得东边传来一阵低沉的号角声,没过多久,隐隐听到东边传来马蹄声,众人的目光立时向东边望过去,片刻之间,从东边出现数十道身影,快马如飞,月色之下,只见到那数十骑的战马身上泛着幽幽寒光,马上的骑士清一色都披着黑色大氅,飞马之间,大氅飘起。
来骑渐近,此时已经可以看到,那些战马身上竟然装备了甲具,头上也带着金色的面罩,而马背上的骑士亦是黑甲在身,所有骑士面上俱都戴着奇怪的面具,鼻梁处如同尖刺。
袁尚羽看的明白,脸色大变,失声道:“是……是夜鸦,黑……黑羽夜鸦!”
这位从来都是淡定自若的白虎营统领,第一次出现惊骇之色,声音也发颤。
黑羽夜鸦!
四字一出,四周众人全都是变了颜色。
秦逍也是吃了一惊。
大家当然知道黑羽夜鸦的名声。
十六年前,十万兀陀铁骑在西陵所向披靡,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西陵必然要被兀陀吞下,西陵夏都护战死,兵力悬殊,所剩不多的两千都护军被数万铁骑围困在黑阳城。
西陵世家虽然已经开始支援都护军,但黑阳城被围后,所有的供给全都被兀陀人切断,黑阳城成了一座孤城,而且缺兵少粮,陷落只是迟早的时间。
朝廷之道黑阳城岌岌可危,却无力派兵救援。
就在生死存亡时刻,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夜里,黑羽将军带着自己麾下的三十名轻骑兵,以自杀式的进攻冲进了兀陀人的营地,在兀陀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杀敌数十人,直接冲到兀陀汗王大帐,雪夜擒可汗。
那三十名轻骑兵,便是黑羽将军麾下的夜鸦。
以无一人伤亡的代价,活捉兀陀汗王,而且让兀陀汗王立下誓言,有生之年不再踏足昆仑关关内一步,十万铁骑,铩羽而归。
此战彻底扭转了西陵的局面,黑羽将军生生从兀陀人口中抢下了西陵,一战威震天下,黑羽将军成为所有唐军膜拜的战神,而黑羽夜鸦也成为了天底下最强的骑兵。
兀陀之乱后,黑羽将军遵守朝廷和西陵世家的约定,率领被圣人赐名的长生军撤回关内,而黑羽夜鸦自此之后便再也不曾踏足西陵土地。
十六年后,黑羽夜鸦终于回来。
虽然黑羽夜鸦十六年不曾踏足西陵土地,可是他们的传说在这片土地从没有消失过,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不是当年黑羽将军领着黑羽夜鸦生擒兀陀汗王,那么西陵早已经是兀陀人的疆域,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要么成为兀陀人的刀下亡魂,要么沦为兀陀人踩在脚下的奴隶。
西陵的人们,对黑羽将军心存感恩,对黑羽夜鸦更是心存敬畏。
夜色之下,黑羽夜鸦突然出现,无论是宇文家的虎骑还是樊家的樊骑,惊骇之余,内心深处却已经升起一股敬畏。
虎骑和樊骑为了防备随时开打,都是骑在马背上,这时候知道来骑是威震天下的黑羽夜鸦,两边的骑兵们竟然不约而同地从战马上下来,牵着自己的战马,向那边的黑羽夜鸦微微躬身,以表示对这支骑兵的尊敬。
秦逍也是显出激动之色。
他在龟城都尉府的时候,听那些衙差们无数次提起黑羽夜鸦,除了神话般的雪夜擒可汗,衙差们不知从何处听说了更多有关这支骑兵的传说,在他们的口中,黑羽夜鸦宛若天神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