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慎侧头,正想询问邵揽余,待会儿要不要单独让食堂炒个菜。
看方才那送来的饭菜也不怎么样,估计是一大锅炒出来的,自己倒无所谓,就怕对方吃不习惯。
刚说了个“你”字,前方传来骚乱的动静,打断了他的话,也引起了邵揽余的注意。
两人不约而同看去,远远望见见体育馆大门口好像挤满了人,乌泱泱的七嘴八舌。
不仅吵吵嚷嚷,还试图往里面冲,被站岗的哨兵们眼疾手快拦了下来。
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齐齐往门口跑,大约是想过去镇压,费慎拽住最后一个落单的,问道:“怎么回事?”
士兵回头扫了眼,瞥见费慎的军装和军衔,想也没想,当即立正行了个礼。
“报告中校!军营外有流民闹事,我们收到指示负责前去镇压。”
流民?
金润口不都空了吗,哪冒出来这么多流民?
“哪来的人?”费慎问。
“报告!不清楚。”
运气不太好,抓了个二愣子,费慎摆摆手,意兴阑珊地将人放走了。
眼见着出动了军队镇压,门口的流民似乎被激怒了,闹得愈加激烈。
一个女人怒声大骂:“你们这群吃干饭的窝囊废!维冈打了那么多天,人死光了你们知道来管了,怎么不干脆等柏苏灭了再来啊!我警告你们,赶紧把我孩子还回来,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我不怕和你们拼命!”
咒骂声隔空传来,每一句话喊得清清楚楚。
听见“孩子”俩字,费慎心神一凝,立马去看邵揽余,便见对方也若有所思,显然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彼此对视半秒,心照不宣往门口走。
流民们挤成一团,个个灰头土脸狼狈万状,还有不少人受了伤。
此刻被好几杆枪指着,却没人表现出害怕的神色,大家异常地愤怒,嘴里不停咒骂着柏苏政府和军队,以及管军营的人要孩子。
出口被堵死了,邵揽余和费慎挤不进去,只好站在人群后边。
中间有几层台阶,他们恰巧站在最高处,视野能覆盖到体育馆外大部分区域。
视线一一划过那些流民愤慨不已的脸,邵揽余猛然间顿住,目光下意识挪回去。
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民中间,有一个披头散发、戴着黑色鸭舌帽的女孩。
帽檐压得极低,仅仅漏出了鼻梁以下的五官。
其余人都很激动,只有她是最平静的那个,双手插着衣兜,低头一言不发站在最后面,不动不闹,灰色的衣服很不起眼。
饶是如此,邵揽余仍旧一眼认出了她。
正是遥迦。
暗涌前奏
面对武力镇压,流民们登时更激动了。
有人直接上手抓住枪杆子,豁出去大喊:“杀人了!政府杀人了!抢孩子还要欺压老百姓,一群庸官,还有没有天理了?!”
被捉住枪的那位士兵用力一甩,将人甩了个跟头,紧接着朝旁边地板开了一枪。
“退后!全部给老子退后!军营重地,胆敢闹事,是不是想吃枪子儿?!”
此举自然引来了更多不满的反抗,流民们一副颇要拼命的架势。
城防军少校姗姗来迟,得知原委后,立刻温声宽慰众人:“请各位稍安勿躁,别着急都别着急,我是金润口城防军营长,你们中间也有金润口的人吧,这里还有一些食物和水,你们先吃,有什么吃完再说……”
他差人把带来的盒饭以及饮用水分发出去,流民们逃了几天难,个个饥肠辘辘饿得头晕眼花,看见饭菜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抢到手里大口大口扒拉起来。
不管场面如何混乱,邵揽余始终盯着人群最后,那个纤瘦单薄的身影。
遥迦没去和别人抢食物,谨慎抬头张望了一眼,猝不及防对上某个熟悉的目光。
她神情骤然一僵,立刻压低帽檐,提步就走。
“站住——”
邵揽余云淡风轻的声音,隔着远距离穿透人群而来。
遥迦步伐不见停顿,倒是其余人不约而同安静了刹那,怔怔望向邵揽余,那位少校也问:“邵先生……怎么了?”
场面一静,遥迦走路的速度越来越快,费慎跨下台阶,快步追上前去,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人抓住了。
他一只手摁住遥迦肩膀,遥迦甩了下没甩开,仰起脸,眼神漠然地盯着对方。
费慎垂眸,一瞥她放在衣兜里没拿出来的双手,上下将人打量片刻,没说话。
那边邵揽余适时开口:“少校,这孩子是我一位朋友的闺女,不知道怎么和家人走散了,外面环境凶险,生存不易,我想将人留在身边几天,等联系上她家人再说。”
少校忙不迭道:“没问题没问题,邵先生自便,不用客气。”
邵揽余略一颔首:“多谢。”
费慎也不管人愿不愿意,拎鸡仔似的,一把提溜住遥迦后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