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懊恼,人果然就不能做任何不该做的事,她人生头一回违背父亲的意愿,撒谎造假,报应立刻来了,而现在,她人生头一回刻意去偷听别人说话,报应也立刻来了。
在这对准备过来谈谈天调调情的男女落荒而逃转战下一个凉亭时,他们偷听的对象也立即站起身,走了出来,连一丝逃跑的机会也不给他们。
薇洛迅速地抽出了被子爵握着的手,尴尬地看向来人的脸,一时间也是差点愣住了,怎么这意大利人的旧情人还带中途换人的?
这位法国贵妇着实是一位美人,那眼眶泛红的模样,别说是男人了,哪怕是薇洛见了都不免被晃了眼,本能的有些怜惜。
“埃德蒙,我的朋友,我真没想到你也来参加这场舞会了。”
阿莱西奥话是对子爵说的,眼睛却一直看着薇洛,内中满是惊讶。
他一开始只是想去为她拿杯饮料,当然,是柠檬水,他才不准备让她沾任何酒精,结果却迎面撞上一位熟悉的女士,霸道得不得了,不容他说不,直接就把他给拖走了。
所以路易到底是怎么照顾她的?怎么能让德-波苏瓦这种浪子靠近她?
他感到一阵火大,简直想立刻就去冲着他的好友大喊大叫。
但他只能克制自己,他可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她显然点头同意了,就算是高贵的法国侯爵,难道还能就地把她绑起来?
子爵尴尬道:“抱歉,阿莱西奥,我不知道你与德-格雷内勒夫人在这里。”
而阿莱西奥身边的德-格雷内勒夫人自然也认出了外面这两个鬼鬼祟祟满脸写着心虚的人都是谁。
在他们面前,她是万万不能表现出她的脆弱来。
她向子爵露出了迷人的微笑:“我亲爱的,别紧张,我们就只是叙旧而已。”
然后,她又望向了薇洛,一时间,笑容也黯淡了几分。这女孩确实美丽,那样精致的纯真感,让年过三十的她哪怕只是这样近距离地看一眼,都感到一阵挫败。
她摇了摇扇子,也对薇洛打了招呼:“你好,小姐,你比传闻中还要美丽,你早就应该来到巴黎,为巴黎的半上流社会增添光彩了,我想整个舞会上的男人都在追逐你,渴望能够得到介绍,你会留在巴黎吗?看来你已经做好打算了?”
她笑得动人,语带赞美,却甚至都不曾使用敬语,而话里的深意,与她打量着他们二人的目光,则更是令人难堪。
薇洛素来是个不怎么计较的人,往日在社交场合面对不友善的言语,她听过就忘了,但今时不同往日,谁也无法在她的经历下保持着好脾气。
阿莱西奥自然了解他的英国姑娘有多在意脸面,而且他也不希望见到这里竟然有人不尊重她。
他正准备说点什么,结果对面的薇洛已经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故作天真地开口了:“感谢您的赞美,夫人,您真是太友善了,一个像我这样乡下来的黄毛丫头哪里能比得上您的光彩夺目呢,您与公爵是朋友吗?”
闻言,德-格雷内勒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阿莱西奥一眼,眼神中所传达的含义,只有他自己才能了解。
“亲爱的,阿莱西奥与我非常亲密。”
薇洛闻言,又望向阿莱西奥,顿时了然一笑:“难怪我到处找你找不到了,你这个可恶的魔鬼,看来他们跟我说的全都是真的?你总是被年长的女士吸引?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德-格雷内勒夫人的脸瞬间就绿了。
阿莱西奥闻言,想也没想便连忙道:“别误会,亲爱的,确实就像是德-格雷内勒夫人所说的那样,我们只是叙叙旧而已。”
说完,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可能并非重点。
于是,严格来说属于罪魁祸首的他只能迅速走到了子爵的身旁,颇为尴尬地朝薇洛伸出了手臂。
“我想我们应该回到舞会上去了。”
薇洛心不甘情不愿地挽了上去,索性又将手中的折扇往他胸口点了点,慢悠悠继续道:“我还以为他们在骗我,对你而言,我是否太过幼稚?也许我再大个……十五岁更符合你的口味?”
既然已经刻薄了就再多刻薄一小会儿吧,愿上帝保佑她邪恶的小心肠,反正这里也压根没人看得起她,她歹毒一点有什么关系。以后等她回去了,她会忏悔的。
她自暴自弃地扮演起轻浮女子来也是像模像样的,谁见了都会昏头。
“你无论什么年纪都会很完美……”
阿莱西奥一边说着,眼看着德-格雷内勒夫人的脸色愈发深绿,连忙又道:“夫人,我们先告辞了。”
然后拉着薇洛就走。
徒留子爵仍留在那安慰人家:“您依旧光彩照人,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