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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1 / 3)

余光一直注意着这头的宁长愠眼尾一冷,握着酒杯的指尖略显用力,微微泛白。

“阿愠,这处也忒无趣了些,姑娘也没云烟楼的好看,咱要不换个地儿吧。”

站在宁长愠身边的男子弓着腰,双手懒散地搭在勾栏上,三指掐着杯口,摇摇晃晃,稍不留神便会掉下去。

他侧头看向宁长愠,“怎么说,换不换?”

宁长愠回过神,转身走进包厢,“云烟楼?如今已经大不如前了。”

“赵玦,你若不想听曲儿,大可以先走。”

厢房木门敞开,宁长愠席地坐于蒲团上,见赵玦迟迟不曾回应,掀起眼皮一瞧,那厮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眼神直勾勾地望着下面。

能让他多看一眼的,除了箭术高超之人便是漂亮的女子了。

寻艺坊的艺中,可没有射礼一说,宁长愠将酒杯嗑在桌上,唤道:“赵公子又瞧上哪家姑娘了?”

赵玦啧了一声,旋身回到厢房,将门关上后,屈膝坐在宁长愠对面,外间婉转的曲声丝丝缕缕的传来,他挑眉卖了个关子,“你猜我方才看见了谁?”

不等宁长愠回话,他便自己忍不住一股脑地交代了,“沈家二小姐。”

提起沈观衣,赵玦脑中便不由自主地浮现那日赏花宴上的惊鸿一瞥,啧啧称奇,“先前你南下没回来,不知道那沈二小姐长得那叫一个绝,说是天姿国色也不为过。”

“哦?当真如此好看?”宁长愠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垂在胸前的细穗。

被人怀疑眼光是赵玦万万不能忍的,“你若不信去外面瞧瞧,那沈二小姐如今就坐在下面呢。”

他晃着脑袋,如品酒般回味,“当真是上京独一无二的好颜色啊。”

宁长愠默不作声地抿了一口酒,赵玦睁开眼,颇为遗憾地啧了一声,“就是名花有主,动不得,动不得啊。”

“还有你赵公子动不得的人?”

赵玦怪异地瞧了宁长愠一眼,“沈二小姐与李家那位定亲之事早已传遍上京,哪怕你先前不在京城,如今都回来好些时日了,竟会不知?”

“一个小小的少卿罢了,你怕了?”

对上宁长愠淡然不屑的目光,赵玦有些无语。

少卿不可怕,可怕的是李家,如今上京几乎一半的权势掌握在李家手中,连太子都要巴结讨好的人,他们两个二世祖凭什么和李鹤珣斗。

自年少时,李鹤珣便与他们不同,从不与他们在一起玩闹便罢了,家中长辈还总是耳提面命地将他们与李鹤珣做比较。

谁家公子少时没有嫉妒过李鹤珣,但那又如何,人家十七岁高中三元,如今更是朝中官员,哪像他们,连个功名都考不上,皆等着自家安排,将来捞个闲官当当,再凭着这些年在上京的根基往上爬。

李鹤珣那人,与他们从来都不是一处人,也不是他们能得罪的人。

赵玦回过神,骤然发现宁长愠身前的酒壶已然空了两个,他蹙眉道:“你今儿个怎么了?”

宁长愠不语,一杯接着一杯,只觉心中如同塞了一团棉花般,堵得慌。

他抬手拭去嘴角的酒渍,目光粼粼地看向赵玦,“你说我去毁了这桩婚事如何?”

“你疯了?”

赵玦只当他吃醉了酒,懒得搭理,拍拍衣衫上莫须有的灰尘起身。

这处当真无趣,若不是今日不好进宫,他哪能与宁长愠来这处虚度光阴,“我走了,你自己慢慢喝吧。”

临到踏出门外时,赵玦又回身劝慰道:“我劝你别做傻事啊,人家的婚事,你掺和进去有什么好处。”

人家的婚事……

修长分明的手指虚掩着额角,宁长愠头痛欲裂,只觉脑中纷纷扰扰,随时都会炸开一般。

门外琴音袅袅,伴随着木门合上的吱呀声,耳边若有似无地响起一道俏生生的轻呼,“长愠哥哥!”

他恍然间抬头看去,如春日乍现,她穿着粉白襦裙,如一只刚刚破茧而出的蝴蝶,朝着他飞扑而来。

那时,好像是熙平四十年。

他与赵玦一行人从云烟楼出来,瞧着天色尚早,便想着去庄子上看看他养的小姑娘。

两个月不曾来的地方干净如初,十三岁的沈观衣也如往日一般在瞧见他的瞬间,眼中盛满了光,提着裙角飞奔而来。

只是她脸上明媚的笑意在距离他一步之遥时戛然而止,杏眸中渐渐盈满了水光,明明委屈却偏要故作若无其事地试图将泪珠揉回去。

不满地嘟囔,“你是不是又去喝花酒了?”

小姑娘鼻子灵,闻着便闻着了,他不曾刻意避开她。

她咬着唇,羞得双颊通红,却仍旧质问出声,“我长大后一定比她们好看,你就不能多看看我吗?”

他尤觉好笑,“我看她们可不是因为她们好看。”

沈观衣似乎不明白,扁着嘴,觉着他在骗人,“可阿让说了,好看的姑娘总是能让你多瞧一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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