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晟瞥了一眼随后追撵出来的陶小姐,有些了然一笑,开口问:“你也有需要躲人的时候?”
廖夫子一边揉着还在发疼的下巴,一边无奈摇头:“今天捅了贤后窝子,一脑子迂腐的小丫头要用唾沫淹死人,无论怎么跟她讲,都是往国法纲常上靠,听得我耳朵都要发酸乏臭,便找了有约的借口出来,正看见你的马车……”
廖夫子说到一半,又闭嘴了。因为他才看见,自己另一个学生楚琳琅原来也在马车的车厢里。
楚琳琅冲着夫子尴尬地笑。看来陶小姐的威力惊人,堪比念紧箍咒的唐僧,竟然将廖夫子念叨得撒谎遁逃……
廖夫子恍然醒悟,这才想明白司徒晟的马车为何会来书院门口,原来是亲自接佳人散学的。
他连忙识趣蹦了下来,摆了摆手,表示他就不打扰司徒大人亲自来接佳人的雅兴了。
只是转身的功夫,正好撞见陶小姐矩步引颈,束带矜庄地走出来。
她目不斜视,连看都不屑于看一脸尴尬的廖夫子,依礼给夫子躬身告别,然后端庄优雅地上了陶家的马车,先行而去。
廖夫子无奈摇了摇头,转身跟司徒晟道:“这些闺阁小姐们,可真惹不起!”
方才这陶小姐跟自己吵得激烈,看那样子,似乎要到齐公那里告状。
人都盛传这位陶小姐会继承死去姑姑的衣钵,成为新后,那么他在课堂上讲的那些,大抵是不入这个当皇后培养的贵小姐的耳朵。
司徒晟看了看廖静轩难得柔顺整齐的胡须,轻笑道:“若是吃不来这碗饭,就回工部报道吧。那些城墙砖块绝不会撵在你的后面跑。”
说完,他也不管好友如何,带着楚琳琅便先行回去了。
不过楚琳琅有些替廖静轩惋惜。若是陶小姐看不惯廖夫子,大抵是要告状的。毕竟教坏了要入宫的女官,也是不小的错。
而那宜秀郡主到处宣扬说陶雅姝痛斥了廖夫子后,其他女学子私下议论,都觉得陶小姐不会轻易放过廖夫子。
像廖夫子这般有趣的夫子真是可遇不可求。关金禾等几个小友有心给夫子美言,都寻不到门路。
于是楚琳琅趁着给同窗们分发胭脂试用的机会,私下试探了陶小姐,想看看她的口风,再顺便给廖夫子求求情。
忘尘居士
陶雅姝正在抚琴, 看了楚琳琅一眼,淡淡道:“廖夫子虽则想法偏颇,有些言论会误导女子行事, 可他授课风雅有趣, 其他人很喜欢,我也没必要搅了人的饭碗。”
楚琳琅试探的话并没有说得太透, 可是陶小姐一下子就猜出了她试探的意思, 当真是个冰雪聪明的人。
这么看,陶小姐虽然性子执拗教条了些,但是为人倒是还算宽和,更不屑于背后告状的那一套。
楚琳琅见好就收, 既然知道了廖夫子能保住这份差, 她就顺带再热心推销一下自己代卖的胭脂。
虽然她现在在京城没有店铺,可是女学的生意真好做, 她只要按着这些同窗的爱好, 上些奇巧特色的, 很快就能卖出去。
陶小姐是知道这位同窗读书兼做些生意的。
上次她跟廖夫子的那场冲突失态,楚琳琅却代为斡旋,对她失礼拽了夫子胡须的事情, 也守口如瓶, 陶雅姝对楚琳琅又添几分好感。
所以看楚琳琅推销这些自己平时根本不怎么用的玩意, 她也挺捧场,让一边的丫鬟付银子, 包下了剩下几盒。
就在楚琳琅要走的时候,陶雅姝想了想, 问楚琳琅要不要来参加一年一次的盛荣雅集。
盛荣雅集往往是设在每年春末夏初, 景致最宜人的时候。
京城里诗书大家轮流坐庄, 各个豪门贵妇名流尽是到场,展示自己的画工、书法的技艺,吟诗作赋抚琴,甚至还有当世高僧讲授禅机。
这等雅集的请柬,真是一贴难求。
楚琳琅老早就听那些贵女同窗们提起过,不过她并没有指望参加这等上流宴会。
因为好像她家大人都没收到过这雅集的邀约请柬呢。
听陶小姐这么一问,她不好意思地说自己恐怕没资格参加这等雅集。
陶小姐却微微一笑:“今年轮到了我家坐庄,是我四姑姑操持的,我给你出请柬,你若想去可以拿着用。”
当楚琳琅委婉地表示自己不太适合去那种风雅的地方时,陶雅姝却淡淡道:“去那的人,可比女学里的学生要阔绰些,你确定真的不去?”
楚琳琅抬眼看着陶小姐,却发现她的嘴角带了些许促狭的笑,让那张矜持惯了的脸蛋添了几分少女该有的气息。
很显然,陶小姐看出了她奸商的本质,压根是不会放过这等结识人的商机。
既然这样,楚琳琅也不必矜持了,自然是先笑着谢过了陶小姐。
当楚琳琅翩然走开时,陶雅姝身边的丫鬟汀溪小声道:“七姑娘,您何必跟她这种出身的交涉过密?您不知道,就是她家的侍郎惹得我们国公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