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起来什么:“你要怎么赚钱?ley,就算是大城市,哪来的路子短时间内赚那么多钱?你想干什么?”
别说急需用钱的时候了,就是平时,我们也绝不会因为这样的小病小伤来大医院里看病输液。这样的违和感让我不由自主地担心,想起了ley一身的伤,以及她那个时不时抽风砸场子的老主顾。
“别问了,别问了。祁念,别问了……”
我叹了口气,坐在一边。半晌,在挂断了第叁通电话后,咬着牙,艰难地说:“这个钱一定要你出吗?你之前都还了那么多贷了。”
意思是能不能不管,我想她的前半生都过成那个鬼样子了,什么生恩养恩应该都近乎于无吧。我就是没良心,出了什么事第一个想的就是怎么撇清关系。
ley摇着头:“除了我还能有谁呢,不治病就只能等死了。”
ley和我不一样。
她说没办法啊,不能放着不管,她是孤儿,就这么一个好心的养母,弃置不顾是要下地狱的。
“没有她我早饿死在那个冬天了吧?饿死可不好受。”
过了一会,又说:“其实饿死也未尝不可。我很懒的,一点活都不想干,躺着赚钱不想,自己苦哈哈冒着雨赚钱也不想。好累,干什么都好累。”
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下来,我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无助地捂着眼睛抽泣。
她说妈妈,没有钱为什么要生病呢?
哭完了又笑:“我本来想好好跟你告别的,没想到只顾着自己发泄了。”
“你要好好的啊,祁念。希望你工作能顺利,感情能顺利,一切都安好……也祝我能顺利吧,放心,我不去做违法乱纪的事。”
“也不用觉得太难过,只不过是回到了以前的生活,打了个转又回去了,没什么值得哭的。”
“再见,祁念,你要好好的啊。”
我说过什么来着,每当你想要作出改变,意外就会发生。ley说得不错,只不过要重返一个多月以前背着债务的日子,不至于摆出世界毁灭的表情。但就是因为这一个多月的意外,才让人那么难过。
ley急着赶我走,说了好几声的再见,我也只能离开。
离开了病房,领导又打来了电话,这次我终于接了。
“明天把车开回来,以后你都不用接电话了!”对面怒吼一声。
我没什么波澜,我已经预料到这份工作干不长久。小刘要买车了,冬半年厂子不开工,连洒水的必要都没有。那老头子向来和我交恶,让他主动开了我,至少还能争取下赔偿吧。
下了电梯,在门厅遇到一个哭得几乎要断气的人,许是因为家人命不久矣。那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撑着拐散步的、坐着轮椅聊天的、匆匆路过的,所有人都像看不见她。
我一抬眼,看到了大步赶来的南思齐,她这次倒是来得正好,没有让我等太久。
可是我没工作了,剩下的钱能撑多久呢?再也付不起她每月叁千的报酬了。
我觉得嘴里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