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云凛有些好奇地转头,就见一个在夏天穿着貂皮的女人推门走进来,涂着蔻红指甲油的手里拿着一张手帕,擦着自己不存在的眼泪。
见到有外客,女人顺势收起了自己夸张的动作,冲云凛点头,“这位是?”
云凛也知道来的不是时候,略微点头,转头对季月笙道:“既然有人看你,便不多打扰了。”
云凛走出去,女人才坐到陪护椅上,压低声音神秘道:“你朋友?”
季月笙摇头,“不是。”
女人也嗤笑,“我看也是,你能认识这么正经的人?”
季月笙被他妈损惯了,“假正经罢了。”
宋青云从送来的慰问礼中随意挑了挑,找出一小盒精装饼干拆开,轻声问道:“我问过医生了,没骨折,只是伤口有些深,静养两个月就行,半个月后再来拆石膏。”
对方轻嗯。
宋青云一边捻着饼干,一边絮絮叨叨道:“下次别逞英雄,把自己置身这么危险的境地,听到没?”
虽说他这妈看似不靠谱,但关键时刻还是相当关心自己的好大儿的。
季月笙心不在焉地应声。
宋青云察觉到他的情绪,问:“怎么,有话要说?”
季月笙摇摇头。
“既然你不说,那我就说了,”宋青云用手绢细细擦拭手指上沾着的饼干碎屑,漫不经心道,“月笙,你是不是谈女朋友了?”
季月笙偏头,没有太大反应,只是淡淡道:“妈,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为什么?当然是你眼睛时不时看向放在床头的手机,其中一定有猫腻!
“没否认,看来是真的,”她眼睛微眯,“叫什么名字?”
季月笙的那双丹凤眼遗传自宋青云,不笑的时候看着严肃精明,仿佛一切谎言在这双眼前都无所遁形。
“我没有和任何女生交往,”季月笙垂下眼,莫名想到隔壁床位的云岱,不知道他怎么样,嘴上还是淡淡道,“妈你多心了。”
“没有最好,虽然我是希望你能三年抱俩,”宋青云又捏了块饼干在手里,“但什么年纪做什么样的事,我可不想帮你收拾烂摊子。”
她小声呢喃道:“要是把人家搞出身孕,那还怎么上学。”
季月笙嘴角一抽,“我在您心里是何等卑劣的存在。”
“你知道就好。”
云岱出院的时候,没想到会遇到季月笙。
对方腿上打着石膏,手上拄着拐杖,因为没有这么走路过,动作有些僵硬,所以样子看着多了几分滑稽。
但对方面上还是无可挑剔,依旧挂着仿佛画上去的标准微笑,“同桌,过来搭把手。”
云岱这次没有不搭理他,而是走过去真的作势要搀扶他。
这下反倒换季月笙诚惶诚恐,有些不自在了,“我开玩笑的,不用你帮。”
云岱没觉得对方爽他,只是放下手,没有就此离开,而是静静站在他身侧。
原本正在调整拐杖角度的季月笙,余光看到云岱的侧脸,心说这个时候看着还挺乖的。
“还有什么事么?”
音色清清冷冷的,像是山间融化的细雪。
季月笙被勾了一下,心不在焉道:“能帮我打一辆车么?”
他有点后悔让宋青云先走了,好歹先送他去学校再说。
换做之前,云岱必定要刺他一句“你断的是腿,而不是手”,但现在他只是老实地拿出打车软件。
他问:“回学校?”
“你傻了?”季月笙笑道,“现在教学楼塌掉了,想回去也没办法。”
云岱面无表情:“你傻了,教学楼已经重建完成。”
季月笙:“这么快?”
这才过去一周吧。
云岱轻飘飘看他一眼,“不要小看中国速度。”
“好,”季月笙轻笑,嘴角的笑意带了几分真实,“回学校。”
一到校门口刚下出租车,门卫室的保安就相当眼疾口快地在铺上红毯!
季月笙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保安扯着粗嗓子道:“季少,听说你伤了腿,我们主任吩咐我们好好照顾你。”
话音刚落,就见另一个保安慌慌张张推出一架轮椅,因为脚步过去急促还差点摔倒。
这副大动静,惹得路过上下学的学生不由得驻足停留看上两眼。
季月笙被迫保持微笑,相当勉强道:“红毯就不用了,轮椅先借用一下,替我谢谢主任。”
他知道是校方怕因为地震伤到了他,然后季家发火撤资。
他小舅虽然是校长,但只是明面上的,实际是个相当逍遥的甩手掌柜,副校长才是学校主要负责人。
要是季家撤资,虽然不至于就此垮掉,但经费势必缩减,师资力量要削弱一大部分,这对协和中学无疑是一场巨大的打击。
保安诚惶诚恐地将轮椅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