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明匪玉被带着往后趔趄了几步,腰部重重撞到桌子上,撑着桌子勉强站起来的时候明显露出力不从心。
毒效应该是抑制不住了。
他目光怨恨地看向谢知归,扯出一个嘲弄的笑,把血淋淋的掌心举起来给他看,冷声问:“你满意了吗?”
“我……”
谢知归本想说着什么,但话锋一转,心一横:“满意。”
说完,他冲到了门口,就在他即将跑入大雨中时,身后传来明匪玉诡异至极的笑声。
由缓到急,一声比一声怆然,一声比一声尖锐,盖过了雨声,可笑着笑着就剧烈咳嗽起来,好像要把五脏六腑混着血块一起咳出来!
每一个音节都敲在谢知归心弦上,拨乱了他此刻看似平静坚定的思绪。
他莫名的在门口定住了,身体不知为何犹豫了。
他不敢回头看明匪玉。
他太清楚会看到什么,被人背叛的愤怒、被打破美梦的绝望、被无情伤害的痛苦……而这些都是他施加给明匪玉的,会勾起他心底一直想否认的异样。
他的逃避、纠结,明匪玉都看在眼里,从一个背影,他就知道谢知归在想什么。
他对谢知归如此了解,当然知道他不会无事献殷勤,里面肯定放了东西,大概是他又在计划逃跑。
没关系,他会喝,只要是谢知归喂的。
逃跑也可以再容忍一次,反正最后会抓回来。
但他万万没有料到,谢知归会想杀他,那把刀从一开始就是冲他脖颈来的,如果躲避不及时,现在脖颈间的动脉已经被划破,鲜血飞溅了大半个屋子!
他可以一遍遍原谅谢知归的欺骗,但是容忍换来的却是他要杀他。
很可笑不是吗?
养不熟的白眼狼就是这样,你对他越好,他越觉得理所应当,不把你放心上,连多看你一眼都嫌麻烦。
明匪玉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也许打一开始他就错了,不该喂糖,应该喂鞭子。
可是让他放手,绝不可能。
他看着谢知归的背影,渗凉的目光又落到他的脚上,一字一句威胁他:“谢知归,你要是今天敢踏出这个门,最好死在外面,如果被我抓回来了,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谢知归微微侧身,似乎用余光瞥了他一眼,恰好一道闪电划过,白光映亮他眼底的冷漠,像是无声地和他永别。
接着他冲出了这间屋子,这次没有任何犹豫,身影转眼消失在瓢泼雨幕中。
啪。
烛火灭了。
屋内霎时陷入一片死寂。
只余下无穷无尽的风雨在旷寥的黑夜中呼啸,黑暗裹住了明匪玉全身。
谢知归在黑漆漆的林中狂奔, 机关枪一样密集的雨点打在他脸上,他不敢停下来,随手抹掉, 但很快眼前视线再度被雨打的模糊, 只能继续抹, 继续模糊。
穿林风擦过他的耳畔,耳朵已经冻失去了知觉,感受不到有多疼。
雨倾斜落下,而他逆着雨的方向跑,感觉鼻腔、肺里都快被水浸满了,每跑一步都是在水里泥里挣扎。
但是离开前,明匪玉那句话如同鬼魅一样跟随着他,不断在他脑海里响起, 比天上时不时炸响的白光还惊心动魄。
“被我抓到, 让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
谢知归知道明匪玉不是在吓唬他, 他骗了他,还划伤了他,明匪玉那个性格肯定不会放过他。
如果被抓回去, 那么今晚可能就是他的死期,死前还要遭受惨无人道的折磨。
不, 不能死。
我想活下去。
我要活下去!
强烈的求生欲让他一次次加快了从泥里拔腿的速度,气都不敢连续喘,任由风刮雨打, 一刻不停地朝那座桥跑去。
雨夜的林子湿冷恐怖,黑暗里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 他跑着跑着, 忽然感觉不对劲, 警惕地停了下来,侧耳探听。
在这个被雨声淹没的世界中,突兀地闯入了一道奇怪的声音,像无数对蝶翼同时震动发出隆隆嗡鸣,锋利的蝶翼边缘将雨滴一斩两半,却不沾上一点水。
随着这声音气势汹汹逼近,谢知归很快意识到大事不妙!
是那群红虫子跟过来了!与此同时,右眼下面溅到明匪玉鲜血的那处无端灼疼起来,冰凉的大雨都浇不灭火辣的疼!
谢知归意识到,明匪玉也追过来了!
他怎么这么快就恢复了?!
但是现在没时间给他想这些!
如此危急的时刻,他本该跑,但身体好像被冻僵了,不听他的使唤。
可能是因为恐惧,可能是因为寒冷,可能是因为正在疾速逼近的威压,也可能是他心里头那些异样的情愫再次被牵动。
还有就是,他未必跑的过那些红色生物。
它们能够一刻不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