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信你。”
“咳咳,咳咳……我和你无冤无仇,害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如果真想害你,在祠堂那会就动手了,何必大老远把你匡到这里来,咳咳……”
许是情绪激动牵动了内伤,明匪玉抵着拳剧烈咳嗽,五脏六腑仿佛都要被他咳出来了,更显脆弱的病态。
谢知归没说话,只沉默地看着他,等明匪玉咳完,两人隔空对视,用眼神较着劲。
谢知归:“好,我暂且信你。”
明匪玉嗓音沙哑:“我现在走不了路,能不能把我扶起来?”
这话让谢知归立马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家伙现在受了重,是一个负担。
他心中不由得一沉——他们被困在了无人烟的深山里,前方是群翠相拥、蜿蜒无尽头的石头路,谁也不能保证这条路会一帆风顺。
说句不好听的,他一个人活下去的概率比带着一个包袱上路要大的多。
谢知归纠结了一会,最后定定看了明匪玉一眼,下了决定,转身进入了密林里。
“你去哪里?!”明匪玉在他身后大喊。
但谢知归没有回头。
“谢知归!”
“谢知,咳咳,归,咳咳咳,你回来!……咳咳,咳咳……”
直到他绝情的身影消失在葱郁的绿色中,明匪玉都没有收回视线,血腥味从肺腑弥漫上口腔,在舌头上晕开苦涩腥甜的味道。
人不见了。
他又看了看自己断腿,怆然一笑。
谢知归还是走了。
自己在期待什么呢?
是在他把谢知归推下悬崖的那一刻,看到谢知归无助惊恐的眼神,他本该觉得快意,但却感觉空落落的。
谢知归一点点下坠,那种怅然感在他心口越来越清晰。
在谢知归身影消失在崖下的那一刻,他违背了报复的本意,鬼使神差地也跳了下来,在掉入河里前抓住了他,紧紧抱住了他。
之后,他故意打断腿,弄出一副狼狈落魄的模样,就是想看看谢知归的反应。
他想,只要谢知归这次没有抛弃他,他就不杀他了。
可是谢知归走了。
没有问他疼不疼,没有关心他的伤势,抛下没有利用价值的他,直接就走了。
穿梭山谷的风声很吵,奔涌的河水很闹,林子里传来鸟兽嬉闹声,这个世界如此热闹,只有他沉默无声,因为他是被抛弃背叛那个。
明匪玉静静坐了很久,久到让人以为他死了,他突然觉得这样很无趣。
为什么要浪费精力折磨谢知归?
为什么要自残折磨自己?
抛弃过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被抛弃的那个人还心存期待等待负心人回头简直就是活脱脱的傻子!
对,不要心软,就应该直接杀了他,杀了这个薄情负心汉!
只要谢知归死了,就再也不会骗人,再也不会背叛他,再也不会抛弃他!
这些扭曲的想法在他脑海里放声尖叫!
明匪玉周身仿佛由寒气凝结出了无数个黑洞,将阳光尽数吞噬,他孤身置身于阴暗地带,任由黑暗将他由内而外裹住。
心口的旧伤复发了,生疼的。
长发垂下,遮住了他的大半张阴郁病态的脸,半晌,他喃喃自语道:“真没意思啊。”
“还是不会动傀儡最听话。”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既然谢知归不要,那他也不会再上赶着送过去。
他面不改色地扭动了下右腿,咯哒一声,断掉的腿轻易复原,身上的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场戏演够了,太累了,该结束了。
他还是做回别人口中那个淡漠,懒散,以虐人为乐的怪物算了,反正温柔演出来也没人要。
血色从明匪玉眼底弥漫上来,他用指甲划破手指,低声念了一段咒,指间血滴幻化成一只只蝴蝶般血红的诡异生物,感受到主人在生气,围着他飞舞似是安慰。
明匪玉眼底浮现出一个由血丝画就的诡谲图案,散着淡淡的光,像荼蘼有毒的花朵,又像妖艳蛊人的毒蛇,如果直视他,会顿时有种心神被非人类生物摄住了的恐怖无力感。
唇瓣张合,轻吐寒气:“去,把人抓回来,要活的。”
得了命令,血红生物扑扇了几下翅膀,转头扑入了密林中。
明匪玉冲着谢知归消失的地方扬起一个极淡的笑,凉薄又妖异,虚假又扭曲。
谢知归,你该不会以为自己逃的掉吧。
整片雾山早就成了一座为你而设的囚笼,你既然要自寻死路,可就怨不得我了。
尽管跑吧,等我抓到了你,就先把你的腿打断,看你还怎么跑。
密林里传来几声“乓乓”刀刃敲击木头的声音,没一会儿,几根粗壮的树枝应声落入齐腰高的灌木上。
谢知归抹去头上的汗,收好小刀,甩了几下被震麻的手,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