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孺子可教也。
轿车在临时停车道上稳稳停下。
就在盛卉酝酿好了面部表情,即将佯装不舍地送别友人时,冷不防听到了男人低沉清晰的下一句话——
“等我五分钟,接个会议电话,马上回来。”
盛卉:???
她定了定神,假模假式地问道:“五分钟不够吧?”
“够了。”
副驾驶车门已然打开,室外喧嚣的杂音一瞬间灌入车内,将车厢中莫名凝滞的空气冲得动荡起来。
下车前,叶舒城微微侧过头,清冷的视线落入盛卉眼底。
他的眸光犹如一片深潭,教人无论如何看不透,辨不清,深沉到了极点。
“小杏妈妈难得请吃饭,临时失陪这样不礼貌的事,我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男人含笑补充道。
叶舒城下车后, 室外的喧嚣终于隔绝在外。
透过车窗,盛卉看见他拿着手机走进绿化带中的小径。
白衣黑裤,宽肩窄腰, 身形气质分外惹眼。
刚才是她轻敌了。这个男人城府太深, 绝对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打发。
只不过,盛卉该暗示的都已经暗示了, 他明白最好, 不明白拉倒, 反正在这场和平的拉锯战中,她并没有什么肉眼可见的损失。
约莫二十多分钟后, 三人到达盛卉预定的中餐厅。
一如她所言, 这是一家非常高大上的私房菜馆。他们从写字楼大厅搭乘专梯上楼,再由专人引导至包厢, 包厢内设清雅古典, 品味脱俗,和他们身上穿的运动服形成了鲜明反差。
盛卉点菜的时候,小杏坐在专属宝宝座位上, 握着一柄小勺, 时不时偷觑身旁的叶舒城。
被对方发现之后, 她有点害羞地拿起小勺对他挥了挥, 樱桃小嘴一张一合:
“爸爸?”
没有后文, 单纯想喊他。
叶舒城:“怎么了?”
小杏摇摇头。过了一会儿, 又来一次:“爸爸?”
叶舒城:“哎。”
小杏:“爸爸!”
叶舒城笑起来, 伸手去摸她的头。
小杏像等待被撸的小猫咪一样,人类的手朝她伸过来, 还没碰到她, 她就等不及一般, 自己把脑袋抬高,主动去蹭人类的手掌。
这家店上菜比较慢,盛卉点完菜,没事干,便捧着脸看对面的男人逗小孩玩。
瞧他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她腹诽道。宝贝蹭他两下,嘴角能翘到天上去。
用餐过程中,叶舒城主动提起话头,和盛卉聊工作。
“出国干什么?”盛卉想了想,“公司要开拓南欧的海外市场,我们需要实地考察几个大型经销商,然后和当地的广告公司以及电视台构建合作关系。”
叶舒城问什么,她就答什么,看似友好,实则敷衍,干巴巴地说完一段话,对方若是不接话,她绝不会另起话头。
叶舒城知道,其实盛卉是一个口齿特别伶俐的姑娘。她若想讨你喜欢,三两句话就能够做到。回想多年前初见的时候,他们聊了大半个晚上,二十二岁的盛卉言谈亲切,字字珠玑,无时无刻不在展现自己的魅力。
至于现在?她说出的每一个字,潜台词都十分清晰——老娘懒得理你。
这场冗长的饭局中,小杏说了很多话,问了很多问题,承担着很关键的桥梁作用。
她虽然年纪小,但也能察觉出自己的爸爸妈妈和其他小朋友的爸爸妈妈不一样。他们彼此间很不亲切,尤其是妈妈对爸爸。所以,只能由她来做最亲切的那个,缓和爸爸妈妈之间尴尬的气氛。
今晚,她除了说了很多话,还因为运动完特别饿,吃了非常多的东西。
尤其是饮料。平常妈妈不让她喝太多饮料,但是她今天在学校表现得特别好,所以妈妈奖励她可以多喝几杯果汁。
吃到最后,小杏饱得上面打嗝,下面放屁。
“妈妈。”她忽然爬下宝宝座椅,扯了扯盛卉的衣袖,低声说,“我想拉粑粑。”
盛卉听罢,抬手看了眼腕表。
竟然七点了,他们已经吃了快两小时。
她牵着小杏站起身,对叶舒城说:“我带小杏上个洗手间,上完我们就走吧。”
离开包厢,左拐,再往前几步就是洗手间。
小杏自己会上厕所。盛卉把她安排在马桶上坐好,关上门,站在盥洗台前等她。
盥洗台角落放了两瓶无火香薰,一瓶果香,一瓶木香,味道混合在一起,意外的特别好闻。
盛卉忍不住拿起一瓶,放到鼻尖下,认真嗅闻几遍,分析其中不同香味的来源。
耳边传来一串“哒哒哒”的高跟鞋踩地声,由远及近。
盛卉头也不抬,仍在研究香薰,直到身旁袭来一阵鲜切花似的香水味,然后是哗啦啦的洗手声音,那人洗手的动作幅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