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见了她,必定会移情。母亲可是说了,她与死了的七堂姐有八分相似。大长公主如此疼爱堂姐,见了她岂会不怜惜。都是这些刁奴怕大长公主触景伤情,所以屡屡坏她好事。
还有一点不可为人道的心思则是,母亲总说七堂姐性子霸道,脾气上来,大伯父和公主都没辙。说不得自己硬闯进去,就触动了大伯母的心弦。
陆六夫人被胆大包天的女儿骇了一跳,吓得面无人色,瞥见许嬷嬷沉下脸,几欲魂飞魄散,以一种完全不符合身份的矫健一把扯过女儿,近乎于讨好的对许嬷嬷赔笑:“清儿被我宠坏了,嬷嬷别和她一般见识,我们就不打扰公主了。”
望着母亲脸上的讨好,陆婉清愣住了,连挣扎都忘了,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震惊。
许嬷嬷抿了抿嘴角:“老奴不敢,六夫人,十五姑娘慢走。”
陆六夫人干巴巴一笑,拖着失了魂似的女儿立马就走,好似晚走一步及聚会出大事一般
走出去好一段,被日头一晒,陆婉清霍然回神,当即暴跳如雷,想起母亲竟然向一个下人如此低声下气,陆婉清只觉得脸被人丢在地上踩,气得声音都在抖了:“娘,你怎么会,你!”
陆六夫人心里也不好受,尤其是女儿如此模样更是令她的心针扎似的疼,可她能怎么办?
丈夫只是个庶出,还是个不争气的,吃喝嫖赌俱全,两个儿子也像他们爹。一家子只能依附着国公府过活,打狗看主人,她怎么敢得罪许嬷嬷。
忍着满嘴苦涩,陆六夫人对女儿道:“她要是在公主面前说你一句坏话,岂不坏事。”见女儿容色稍霁,陆六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待你入了大长公主的眼,想收拾她还不是你一句话的功夫。”
得了大长公主的眼,她们六房才算是翻身了,若是女儿再能嫁给凌渊,那他们一家子就能扬眉吐气,从此再也不用仰人鼻息。
只要一想到这,陆六夫人才觉得这日子有盼头了。
陆婉清心情略略方好转,又愤愤的跺了跺脚:“可我连公主的面都见不了,娘,您说的法子真的有用吗?”陆婉清忐忑不安的摸着自己的脸,她今年都十八了,连门婚事都还没有。不期然间眼前浮现凌渊那清冷高华的脸,她忍着羞臊压低了声音闻:“娘,我真的能嫁给姐夫吗?”
“当然!”陆六夫人斩钉截铁的回答,她凝望着女儿娇俏如花的脸蛋,喃喃道:“那些凡夫俗子哪里配得上你,我们清儿是注定要做人上人的。”
都说她女儿长得再像陆婉兮又如何,没那命。她的女儿自然没有陆婉兮的命,早死的命!她女儿会风风光光的活着,享她陆婉兮都享不了的福。
陆六夫人眼神逐渐坚定。
一连串的打击令洛婉兮心情郁郁,尤其是想起陆婉清,她不由在脑海中描绘两人‘母慈女孝’的画面,一颗心顿时泡在了醋缸里。
洛邺打小就敏感,发觉姐姐神色异常,怯怯的拉着她的衣袖,小小声唤:“阿姐?”
打翻了醋桶的洛婉兮被他拉回神来,对上弟弟忐忑的小脸,不由一阵自责,暂时抛开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心事,伸手将洛邺搂到身边。
“阿姐不高兴?”洛邺仰着脸问。
洛婉兮摇了摇头:“阿姐只是累了。”随手拿起案几上的团扇扇了扇,见洛邺一张小脸还是忧心忡忡的绷着,心里一动,指尖一挑团扇就在指尖旋转起来,登时洛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洛婉兮嘴角一弯,她就知道这招百试百灵,
玩闹间,马车忽然停了,柳枝打起帘子出去一问,须臾后回来道:“姑娘,遇上了贵人,需要让道。”
好不容易把弟弟哄得高兴的洛婉兮并没有追问哪家贵人,天子脚下,皇孙贵胄比比皆是。洛大老爷地位不低,但是比他高的不下一百。
“你看,你的手指要这样……”洛婉兮继续专心致志的教洛邺怎么转扇子。
马车外,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吹起了窗前纱帘,轿中闭目养神的凌渊缓缓睁开眼,不经意间侧过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