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家姑嫂和睦,不由得自己打趣道:“我老婆子不过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哪里像你们年轻人,唯独一样,我这牙齿现在都没有一颗松的,豌豆都能吃。”
众人又笑了一阵,郗家大夫人问起云骊:“听说贵府公子才学很好,十二岁就已经中秀才了?”
“误传,误传,小儿才过县试。府试还不知道能不能过,真是让夫人谬赞。”也不知道外面怎么传的,自己儿子才过县试,
就都说儿子是秀才了,这等捧杀最容易令人迷惑心智。
好在云骊也旋即夸起郗大夫人的孙子孙女,郗家人见云骊虽然听闻是个大才女,但私底下说话却恰到好处,不仅如此还兰心蕙质。
李氏是夸云骊夸习惯了的,她还保持以前云骊闺中时一样,尤其是近几年年纪大了,一句话喜欢重复说。
“这糕点都是仿唐代烧尾宴做的,都是我们云骊想出来的,寻常人来我们不拿出来的,今儿是郗老夫人您来,我们厨房才特地做的,您快尝尝吧。”
郗家众人知晓这章家是开国功勋之家,又是章太后娘家人,宰辅门家独传秘方,没想到是云骊发明的。
他们再看云骊,尤其是郗老夫人看到云骊,更觉得为何刘太后都很喜欢她,果然是有过人之处。
同为庶女,人生际遇真的完全不同,云骊似乎就像天生的太阳一样,在哪里都耀眼,谁都很喜欢她,连她大伯母也是夸她,儿子懂事上进,丈夫更是宠爱,自己更是样样能干。而她这位未来的儿媳妇云湘,却被送进宫这么多年,现下才能出来嫁人。
大家在品尝点心时,隔着一扇屏风的郗延年突然看向门口。
云湘来了,她头上戴着珊瑚盘肠簪,整个人似一朵娇艳的芙蓉花,走进门时神采飞扬。大老爷却先暗自看了郗延年一眼,见他目不转睛,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但大老爷仍旧觉得云湘这样显得有些桀骜,这样可不是女子为妇之道。
现在郗家是看在刘太后的面子上答应下来,日后过日子,男人多半都喜欢温存体贴如解语花似的,自己的侄女云骊就是如此,因此裴度这样的人都没逃得过她的手掌心。
甚至云淑那里,虽然大老爷不甚喜欢云淑,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云淑性情也柔婉些。
可云湘这个孩子,桀骜全在面上,柔顺全在内里。
就是一个人看起来很厉害,实际上却没有什么手段,多半时候都在忍耐,这可并非好事。
“四姐姐来了。”云骊笑道。
云湘脸微微红了,但还是行礼如仪,大家都很为她高兴。郗延年从屏风后出来,章家人也是赶紧看他,云清还用手肘拐了云骊一下:“快看,快看。”
她们这些人的语气,活似看猴儿一样,云骊突然想起裴度当年为何能保持那么潇洒的模样的。这位郗将军可是黑脸泛红呢!
郗家准备的簪子很是华美,郗延年也没想过云湘三十多岁了,看起来还这番年轻,有大家风范。
所有的一见钟情,其实都是见色起意。
云骊见男方面上很高兴,云湘更不必说,显然对郗延年也很满意。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三日之后,云骊又见到吴灏和云潇夫妻,云潇和云骊同岁,看起来脸上斑点很多,皮肤蜡黄,整个人显得还有些瑟缩,甚至脸上时常露出点麻木的深情。
云潇从未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回到京中来,沈氏搂着她哭了一场,才道:“六妹妹若是早点回来,可以看到四妹妹插钗了,那日真是热闹。”
云潇露出点笑容:“四姐姐能出来嫁人了,这样真好。”
她们姑嫂说完话,外边说云清和云骊一起来了,云潇低着头,她其实不太想见到她们了,别人都活的光鲜亮丽,只有她,活的和蝼蚁似的。
流放的这几年,她真是什么苦头都吃了。
丈夫心胸狭窄,和别人关系也处不好,又有公子哥的脾气,她还好,能够带着女儿一起做针线,她那个手艺在章家不好,可是缝缝补补还行。
甚至家里几个孩子启蒙也是她做的,但是她也仅仅只能读些《三》《百》《千》,其余
的,她就不记得了。
她很后悔,当年为何没有好好学针线,为何没有好生读书。
她正因为识字,乡下人很尊敬她,时常送鸡蛋给她,就是拜托她写信,或者替人看文书也能换些米粮来。
云骊看到云潇也是大吃一惊,云潇居然苍老了这么多。
“云潇,这次回京了,一定要好生调理身子。”
云潇微微抬头看了云骊一眼,见她眼中没有任何嘲笑之意,反而盈满了关心,她也忍不住有些感动。
离家了,她才知道自己以前处处瞧不起姐妹们,但真正关心自己的还是章家人。
若非爹爹,她也回不来。
还有云潇的几个孩子,郑氏连忙道:“我已经把绛雪轩收拾出来了,六妹妹还是在绛雪轩住下吧,这地儿你可是住了多年了。还有孩